秋天如期而来,丹桂飘香,秋风起,落叶翩跹。路过济南市,为了寻觅冷冷清清的李清照萍踪,游览了趵突泉公园的李清照纪念馆。身心飘零趵突泉公园李清照纪念堂漱玉台,李清照白色玉石雕塑风仪玉立,秀眉微颦,眉字深锁,若有所思,风姿娉婷婉约,宛若舞动了秋季一抹丹红,梦境旖旎。
在光阴屋檐上,徜徉一阙旧词,唐诗宋词,平平仄仄。悠然走过长亭,踏着光彩照人的青石板,在青苔上寻找人比黄花瘦踪迹,亭台飞檐绮丽多姿,脚步轻音穿梭在宋代建筑风格纪念馆,沿着曲廊凹凸有致院落,花木扶疏,飞亭叠瀑。脑海浮现出那个多愁善感李清照,仿若穿越时空姗然而来,如沐秋风雨露。
李清照出生在书香之家,父亲李格是苏轼的学生,李清照诗词风格一直影响后人审美情趣,被后人称为“一代词宗”。一千多年前李清照传奇经历,历来为研究古典文学者津津乐道,《漱玉词》为后人所惊叹。词作不但有高深的文学修养,而且有大胆的创造精神。
李清照诗词分为两个时期,前期真实地反映了闺中生活和思想感情,题材集中于写自然风光和离别相思。后期主要抒发伤时念旧和怀乡悼亡的情感,表达了在孤独生活中的浓重哀愁和孤独。
走进高悬的“易安旧居”匾额大门,院中亭阁耸立,瀑布直挂,小桥流水,四周奇石玲珑,松竹相映。正厅门上匾额“有竹堂”,原是李清照的父亲居汴京时的府邸名字,取竹子“出土有节,凌云虚心”之意。屋内陈设高屋飞檐,显得古朴典雅。
李清照父亲官至提点刑狱、礼部员外郎,相当现在副省部级官员,属于高干级别,李家与赵家门当户对。李清照的少年时代随父亲生活在北宋的首都汴京(河北开封市),是当时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北宋画家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浓缩了当时京都的繁华似锦市井生活画卷。李清照十八岁嫁给才子赵明诚,优雅舒适的生活环境激发了李清照的创作热情,两人志趣相投,情投意合。少女时代的清照优雅怡人,尽显天真活泼,荷丛荡舟,沉醉不归。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在历史与现实碰撞一瞬间。“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羞色可爱的李清照活灵活现。李清照代表作《醉花阴·薄雾浓云愁永昼》。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销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据说李清照将这首词寄给在外做官的丈夫赵明诚,赵明诚赞赏不已,自愧写词不如妻子,却又想要胜过她,于是杜门谢客,苦思冥想,三日三夜,作词五十首,并将李清照的这首词夹杂其中,请友人陆德夫评论。陆德夫细加玩味后说:“只三句绝佳。”赵明诚问哪三句。陆德夫说:“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李清照经历了北宋和南宋交替的动荡的年代,北宋社会矛盾和民族矛盾非常尖悦。早期的清照潜心研究文学艺术和金石文字的收集,词风委婉清丽,深切流露出少女的天真娇憨,柔情似水以及伤情离别。
北宋后期,贪官当道,腐败盛行,贪官蔡京复相,赵明诚父亲赵挺之被蔡京诬陷,无情的政治灾难又降到了赵氏一家头上。赵挺之被罢右仆射后五日病卒。赵挺之赠官却被追夺,赵家亦难以继续留居京师。李清照只好随丈夫一家回到山东青州的私第,开始了屏居乡里的生活。
李清照和赵明诚屏居青州,取其室曰“归来堂”,自号”易安居士“。取义于陶渊明《归去来兮》。夫妻屏居乡里十年,仰取俯拾,衣食有余。两人竭其俸入收藏书籍,以事铅椠。每获一书,两人同共勘校,整集签题,藏得书画满屋。隐居生活情趣横生,人生幸福莫过于相濡与沫,风雨同舟,有一红颜知己足也。
北方崛起少数民族金人大举南侵,俘获宋徽宗、钦宗父子北去,史称“靖康之变”,赵明诚罢守江宁。当南下舟过乌江楚霸王自刎处,李清照有感而作《绝句》以吊项羽。以项羽宁肯一死,引颈乌江以谢江东父老的壮烈史迹,对南宋统治者进行讽喻。
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不幸的是赵明诚由于途中感疾,竟于八月十八日卒于建康。李清照到达杭州。图书文物散失殆尽造成的巨大痛苦,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活给予的无情折磨,使李清照陷入伤痛百般走投无路的绝境。孤独无依之中,再嫁张汝舟。
张汝舟早就觊觎她的珍贵收藏。当婚后发现李清照家中并无多少财物时,便大失所望, 随即不断口角,进而谩骂,甚至拳脚相加。张汝舟的野蛮行径,使李清照难以容忍。后发现张汝舟还有营私舞弊骗取官职的罪行。李清照便报官告发了张汝舟,并要求离婚。经查属实,张汝舟被除名编管柳州。李清照虽被获准离婚。宋代法律规定,妻告夫要判处3年徒刑,故亦身陷囹圄。后经翰林学士綦崇礼等亲友的大力营救,关押9日之后获释。李清照虽然经历了一场离异系狱的灾难,李清照生活的意志并未消沉,诗词创作的热情更趋高涨。
李清照经历了国破家亡后流离失所,南宋王朝偏安一隅,政治腐败,李清照南渡之后背井离乡,目睹了山河破碎风飘絮,在“寻寻觅觅、冷冷清清”晚年,殚精竭虑编撰《金石录》,完成赵明诚未竟事业,积极主张北伐收复中原,个人感情融入时代荣辱之中,是那个风雨飘零时代真实的写照。
李清照的遭遇,是那个时代的悲剧。晚期的李清照诗词风格突变,运用语言到了入神超凡的境界,往往佳句叠出,给人以形象化的想象和意境,具有一种忧郁美,这种美先把美好的东西撕破给人看,再转化为一种蓬勃生机,具有极高的审美价值。
李清照怀着对亲人的绵绵思念以及故土难归的无限失望,颠沛流离,在极度孤苦凄凉中悄然辞世,晚期诗词哀怨得不忍细读。
风往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蚱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后人为了纪念李清照,以致于全国各地建有李清照纪念馆四处,中国出现了四处“李清照纪念馆”和多处“藕神祠”。规模最大当属坐落在词人故里山东省章丘市百脉清畔的清照园,郭沫若曾题诗:
一代词人有旧居,半生漂泊憾何如?
冷清今日成轰烈,传诵千秋是著书。
飘零在李清照纪念馆里,游人寥寥无几,灯红酒绿中的现代人,早已经渐渐淡忘那个才貌齐全的才女,展馆四周冷冷清清,天色灰蒙蒙的笼罩在心头,眼前漂泊着荒凉的秋景,太息一般的目光,飘零翻红的落叶,心中郁结叶落何处去的凄艳。
秋季枯水季节,趵突泉死水一样平静,水泡却如泻珠玑,水面青藻浮动,红色的金鱼悠闲鱼贯而游,水面泛起涟漪的波纹。池岸青石砌垒,山石挺拔。近水楼台婷婷玉立,与池塘交相辉映;泉池边柳条快要褪尽柳丝,依依难舍日益枯竭泉水,好象要尽得水趣。尽管错过了春天趵突泉水腾空的奇观,不免又生出一丝悲凉的伤感。我知道那火山似清泉在地底下蓄势待发,越年春天厚积薄发。
步出趵突泉公园,天空忽然刮起萧瑟的秋风,在恍惚一瞬间,漫天雨点密密匝匝飘零在风中,感觉似乎有些冷寂,回眸锁在烟雨迷茫之中李清照纪念馆,身心漂泊在雨色朦胧的街市,脚步匆忙赶向火车站。现代女子已经坠入灯红酒绿的红尘中追名逐利,在李清照故里,那一帘幽梦的卷帘人,是否海棠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