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蹲在家门前花园的草地边,不经意间发现草丛中有一株含羞草,它很小,只有我小拇指那个高,就在我随意地扒开草地的时候,它一小片一小片椭圆形的叶子合拢了,我很高兴,这里竟然有一株含羞草!环顾周围的人们转的,玩的,说笑的都不知道我的惊讶,都不知道我的兴奋。但小草知道,知道我以后会来看望它,欣赏它。
我没有把这件小事告诉任何人,没有必要,其实它很平凡,像我一样,我不能打搅它的清静。我想,告诉人们的后果只有两种,有人会来看看或者把它移走,有人漠视或毫不在意。还不如让它静静地待在这里,做一株草丛中平凡而普通的草。
每天下班,我都要路过这片草地,没有旁人的时候,我会蹲下来,欣赏我的含羞草,虽然看不出它与往日有什么大的变化,但我知道它在努力地生长,像我一样热爱生活,热爱它周围的这片土地。有人的时候,我只是远远地望一下它,习惯成自然,我会很轻易地找到它的方位,它在杂草中腼腆地伫立着,像一位含羞的少女。
突然有一天,我看到它被剪草机剪的只剩下了根部的两枝,上面是一根光杆。一付很可怜的样子,呈现在我的眼前。我很想把它挖出来拿回家里养,可是当我静静地在它旁边待了一会儿,就打消了挖它念头。我想到的是,它长在家里并不一定比这里好,不是我不会经心照顾它,而是它失去的太多,比如天空,自由还有众人的目光。也许还会有人像我一样发现它的存在,像我一样去欣赏它。比如我这样一个平凡而普通的人一样,除了父母、亲人,朋友,也还真有人欣赏。我不计较人家欣赏的程度,我也不考虑人家欣赏的耐心,我只是觉得有人欣赏我是快乐的,但我的存在绝不是为了有人欣赏,也不是为了让人轻视。我不能左右别人的欣赏与轻视,我只能调整自己的心态。无论怎样,我不会因为更多的人欣赏而洋洋得意,也不会因为个别人的轻视而失去了生活的信心。
看到了小含羞草被人无意中剪去了努力生长出来的枝叶,我无言以对。生活中的我难道也不是被剪来剪去吗?屈辱从来没有离开过我,我不会向众人诉苦,没有用的,同情不会赢得自信,我只能一如既往地好好生活。生活总会遭遇屈辱与鄙视,社会总有强权与压制,对于无钱、无权、无靠的我来说应该是很正常的事,其实像我一样的“草民”很多很多,争取也好,反抗也罢,最大的抗争就是笑对人生,我们存在就是一个奇迹,在平凡中热爱生活很难得。
欲望无尽,嘲笑别人的人也会遭到他人的嘲弄,欺负人的人也会遭遇欺辱。公平从来是相对的,就像这草地一样,看似剪平了,很快就会不平,因为小草们都在努力地生长,努力地活着是它们永恒的姿态。我的含羞草正在向我微笑呢。
今天我又经过草地,我的含羞草不见了,只看到一个被人拔过的痕迹,是园丁干的。有一堆被拔起的杂草装在小推车上,还没被运走。我的心情一下子黯淡起来,在郁闷中写这篇文章。我想起,昨天还看到它两小枝叶子迎接我的到来,今天就消失了。它确实太弱小了,生命掌握在园丁的手中,我边写边回忆它的模样。
我知道,如果它活着,绝不愿意看到我因为它的消失而把自己装进忧郁的樊笼,它已没有未来,而我还有。我也知道,有未来就不能让生活黯然无光,那样就会渐渐地没有了起码的信念和勇气。想象中,它在向我点头示意:谢谢你的欣赏。
好吧,我的含羞草,其实我和你一样,没有好看的外表,也没有过人的才华,没有更多的人注意,常常被人轻视。但我不会在意这些,我要做的就是热爱生活,对生活充满信心,对自己充满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