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很温顺,庭前的老槐树安闲地立在那里闭目凝神,两个鸽子窝屹在枝杈顶端,许久没见它们的踪影,或是觅食去了吧。再过几天,村里就要集会了,晚上会有戏看,到时候,嘈杂的人声会把这寂静埋没。生活或许就是如此,平淡之余,偶尔的填充些不一样的色彩,会更有味道,这静静吵吵也是五味杂陈。
在回想近几年搬到这里所见所闻有关村会的时候,不觉想起了以前所居住的地方。
那里只是一个小村落,距城里有一河之隔,远没有现在这个村子繁华热闹。村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很朴实,在没有改修油路之前,乡村的庄稼地就是人们吃饭的碗,我在那里长大,儿时的时光都是在那里度过。这么些年过去了,偶尔我还会骑车走小路,去那里看看,看看依旧熟知和陌生的人们。很多地方都焕然一新,池塘被添平,孩子们追逐打闹的嬉笑声不再,大人们打工的打工,外出的外出,顿然清冷了许多。 但我穿越小巷,依旧能找着很多立马激起我回忆的一些东西,村西头的石碾子,我们一伙常去玩儿的采沙场,还有那条废弃了的铁路,最后,我停在了大队门口。
缘于年少无知,那时村里的一些规矩记不清了,只记得大概也是每当年头的这个时候,村里会举行小小的集会。
那时候我才10岁左右,随着一声声锣鼓的开场,村里可就热闹起来了。因为戏台就修在村大队,那里地方相对宽敞,能容下很多人。 每每开春时节,村里会请戏团来唱戏,也是这个时候,各家老老少少都搬了凳子椅子去那里看戏。我们一群孩子急等着放学,背了书包就飞奔而去,来到黑压压的人群旁边。
在大队戏台旁有一张很大的红布告,写着几日里节目的安排,演的什么都没去理会,也不想理会,因为那时候我们只是出于好奇和好热闹,在人群里钻来钻去,看着舞台上七彩斑斓的器材和那些身着鲜艳服装的演员挺有趣的。唯独我只记得有秦香莲这一出,直到现在这个大村子里演戏的时候,我都很少去驻足观看,不是看不进去,可能相比当时那场景多了些什么在里面。我也渐渐好静了起来,远离了人群。
已过去了很多年,最令我难忘的是那时大队里坐在外围高出的老人们。记得,当时我跟母亲要了些零钱后撒腿就跑,跟着伙伴们买糖葫芦和棉花糖吃,我百无聊赖地逛着,走到老人旁时就会停下来。约莫是二十几个挂满白须的长者,一人拿一张家里的小凳子横列坐着,他们坐在人群最外围的高处。眼睛仔细凝视着舞台上的表演,神情专注,手里拿一支烟袋,不时地从嘴里吐出一口青烟。凳子上的漆已经有些不清了,磨掉了不少,不知用过了多少年,但是看起来依旧很结实。
烟袋是吸引我停住脚步的直接原因,因为对很多少见的东西感兴趣,我就在一旁悄悄地看这长相奇怪的物件,一边再看看长者的表情,几乎没有任何喜怒的流露。现在已经看不到拿烟袋的老人了,但那些长者的表情却深深刻在了我心中。这段回忆我在好些年里反复记起,每一次感觉都递进些,历经些时间和坎坷后,我越发的能触摸到那个感觉了。
那些围坐在一旁的老人们不是坐不到最前排的好座位,只是他们选择了人群的外头。看着那些年轻的人们和台上的一出出戏,似乎在静观着人世,虽然年近黄昏,但他们快乐地活着,不为任何外界琐事所牵。许是因为他们已经走过了无数沧桑,多少的风吹雨打早已使得那颗久经磨练的心处变不惊了。不与世俗争斗,只看美好时光。我从他们的脸上没有看到“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更多的是静享每一片时光,懂得珍惜美好。想至此,不由得心生敬意。那些围观着看戏入迷的人们,他们是否看懂台上的戏了呢?
屋外的光线渐渐西移,眼前居住的这个村子更大,只是也不大。人们依旧各自忙碌着,是静是吵,似乎与我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