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右胳膊有点儿隐隐作痛。人常说,牵一发而带全身,真是,一点儿都不假,胳膊这一痛,感觉浑身不得劲儿了,没了精神。
回想了一下,感觉也没做什么重体力的活儿,就是一年来迷上了电脑网络。好像上了什么毒瘾一样,天天都要上网,而且时间还挺长,一天不上网,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少了点儿什么似的,可是一上网就下不来。左手笨得厉害,老不用它,它都有点儿退化,握个鼠标都握不灵,只能天天用右手握鼠标,没办法,做什么都用右手,用惯了右手,握个鼠标也离不开它了。于是日复一日,天长日久,右胳膊就累着了,好像患了类风湿性关节炎,那种隐隐作痛的滋味哟,别提多不舒服了。
小的时候母亲常常说,别看农人在地里劳动累,其实读书人更累,动脑子累得是心血,伤得是脑子,要不为啥读书人的脸都白刷刷的,倒不如在地里活动活动,晒晒太阳,流流汗水。母亲虽然这么说,但她还是咬紧牙关供我们上出了学。她说不一定希望我们成个什么事情,但是不识字不行,虽然累点儿,那也得识字,活人哩,总不能一辈子当个睁眼瞎子。
以前对母亲的这些话不甚理解,可现在握个小小的鼠标,时间一长竟然握出了毛病,就觉得母亲的话是对的。一只鼠标肯定比不过一大麻袋的东西沉重,但是怕的是时间,时间一长,而且还迷恋了,带些中毒的意思,离不开了,没有它就不知道生活怎么一天天地过,天天一只手握着鼠标,不住地翻,不住地点,不住地拖动,眼睛也专注得厉害,身上的其他部件却完全懒下去了,用不着了,不动弹了,于是,整个身体的基本运动就严重地失去了平衡性和协调性。
就这样,我的右胳膊不跟干了。它的意思大概是:你凭什么老是用我,为什么不用用它们,都是一样样儿的肢体,都是你身体上的零件,它们怎么老是闲着,老是休息,老是清风凉快,为什么老是让我劳动呀。你也没给我吃过什么偏饭,没给过我额外的报酬,别人吃什么我也吃什么,别人得到多少氧气多少血液我也就得到那么多,我为什么要干那么多的活儿呀!再说了,干活儿也行,你也应该给我调整调整工作,换个其他的工种干干,你倒好,天天就让我握着那个破鼠标,它像个老鼠一样,你就那么天天让我陪着它,连点儿新鲜感都没有,我烦都要烦死了,可是你就是让我握着它,天天闷我一身的臭汗,你再看看其他的部件,人家多舒服多快活呀,什么事儿没有。你作为我们的主人,得学会平衡,只有平衡的,才的和谐的,可你倒好,使偏心呀,既然你这么偏心,那好,我也不好好给你干了,你爱找谁找谁去吧,我病了,我要休病假,我看你还怎么用我!
没办法,右胳膊休了病假,不听我的了,我一用它它就跟我对着干,跟我耍小脾气,闹得我全身不舒服,我只能少上网,或者是少用它。可是不用它我就得用左胳膊,要不然这啥事都泡汤了。按说这用谁原本是看得起谁,可这左胳膊也真的是让我给惯坏了,一点儿都不给我争气,整个一个死狗扶不上墙,很多事情它干不了,效率还慢得气人,人家右胳膊半小时能完成的事,它俩小时给你完不成,质量还差得很。可是没办法,还得用它,不用它它更废了,用用它也好给右胳膊一点儿心理上的平衡,说不定过几天右胳膊情绪一好,接着继续给我上班。哪知右胳膊算是跟我干上了,它大概一则是在看我的笑话,心说我就看你再惯它;二则是非要把前面的损失给夺回去,不休个三月俩月它是不起来。反正现在只要是一用它,它就难受,也不跟你打招呼,说撂挑子就撂挑子了,闹得你没心情,我是拿它一点儿辙都没有。
从这个事情我得出一个教训,千万不能因为一个事情小,就觉得责任者没什么大功劳,没什么大能力。其实任何的所谓小事,都与所谓的大事一样,都需要消耗责任者的辛劳,只要你让他去干,他都需要一样样儿认真对待。如果你小觑了他,一旦哪一天他给你撂了挑子,就像我现在的右胳膊一样,原来全以为它就是干这个的,从小到大,右胳膊写字,右胳膊提东西,右胳膊握鼠标,那就是它应该干的,谁让它长在右边呢,长在右边它不干谁干呢?可是就坏了,它一病,我也跟着难受了,我能逃得了吗?它不给我好好干了,我就发现,原来这件小事却是那么的大,大得很。它长时间地不给我好好干,我的许多事情就受到了牵制。
也不要说这个不干还有那个干呢,离了这个地球难道还不转了?不能这么说,有的事情是这样,有的事情就不行,离开这个你就是挺难玩儿得转,还是比如我的右胳膊吧,谁能说你能离得开它呢?大多数的人都离不开。说能离开的,那他都是没办法,都是无奈的话,谁不信谁就试试。所以还是要学会关怀和关爱,学会平衡和和谐,不能一用谁就死用谁,好像人家就是干那个的,别的就干不了了,就给人家烙上了只会干那个的烙印,一辈子不得翻身了,这就容易出问题。其实人家能干了的事还多得很,只是我们的思维太狭隘,眼光太短浅了,没有给人家提供太多发挥的平台。我不是吗,老是用人家右胳膊,这不,人家就找我的麻烦来了,我一点儿招都没有,只能亡羊补牢,以后多关照人家一点儿了,但愿人家能快一点儿把脸给我转过来。当然,人家什么时候给我转这个脸,这还得看人家什么时候高兴了。
过去是我随便指挥人家,我好像就有这个权力,叫它干它就得干,从来没有关照过人家累不累,高兴不高兴,满意不满意,用人家,那好像就是应该的。其实什么是应该的,什么是不应该的。结果现在好了,反过来了,是人家指挥我了,人家想给我干就干着,还不能让人家干时间长了,不想给我干我就不敢用人家,我得乖乖儿地看人家的脸色。
物极必反,看来是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