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他的生日。收到一束明艳的玫瑰花。红玫瑰与白玫瑰,白的纯洁,红的热烈,相互依偎,在绿色叶子和淡紫色薰衣草的衬托之下,雅致唯美,缠绵悱恻,说不尽的柔情蜜意。他抱着花,笑脸伴着笑声,一直在问,谁送的花,到底是谁送的。
晚上在汕头店吃饭,宾客近二十人,笑语欢歌,觥筹交错,热闹非凡。虽然各人有各人的悲欢,但聚于一堂,仍能掩盖一切,也暴露一切。萧说与女友分手,有难言之苦衷;杨说岁月不饶人,下个月要领证结婚;陈说最近忙着相亲约会,幸福就在不远的地方;李的夫人在南山上班,因故未能来;王家孩子两三岁的样子,脾气还不小,吃饭用手抓;等等。与二三人低语交谈,于是谈及恋爱,婚姻,孩子,不知从何时起,就永远难免的话题。婚恋,就像一个紧箍咒,那紧箍戴在你的头上,那咒语,任谁见了你,都会念一念。大家互相彼此,都在劫难逃。
烟气迷蒙,白酒瓶、红酒瓶、啤酒瓶,堆满每一个角落。似乎杂乱无序,又似乎有条不紊。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纠结,每个人也有每个人的福气吧。他过来敬酒,醉意浓浓地说:我们相识十年,风雨同舟,相濡以沫,等等。周围一片唏嘘。连我自己,也觉得,言重了。我怎么觉得生活才刚刚开始,甚至还没有正式开始,哪有那么哗众取宠,动人心弦。我问他,新的一岁里,有什么心愿。他说希望能化解一些矛盾。那么,我大概是懂的。
饭后在同乐坊唱歌。有几个人的歌喉果然很好,妖娆又动情,入耳入心。蛋糕上的奶油和巧克力,全被抹在了脸上,头发上,衣服上。于是啤酒又搬进来了,骰子摇得哗哗响,到处都是声音,上帝也忘记了安静。谁的心中惦记着谁,谁唱的歌给谁听,谁和谁在窃窃私语?我不知,我不知。各人怀揣着各人的心事,却能聚在一起,共同演绎一首叫做狂欢的歌,这是怎样的奇迹?
虽然并没有那么多的金钱和时间可以浪费,但大家还是选择疯狂、奢侈一次。似乎只是为了给自己平日的坚持一个交代,只是为了给孤独与郁闷放个假,给自己的放纵和任性找一个借口,给飞逝的岁月、虚度的年华一个短暂的停顿。
归来的路上,清风如洗,冬意阑珊。我仰望天空,却突然幻想一场纷扬的大雪。一夜的狂欢如烟花,瞬间谢落,唯余天地之寂静。不禁慨叹,想依靠狂欢来纪念情感,驱逐寂寞,牵系时光,不过是徒劳罢了。时间从不停驻,无论这一天于你多么珍贵,于造物都不过是平凡的一日,新的一天已经来临,无人会记得昨夕的狂欢。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疯狂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的游戏,真切的唯有此刻。别留恋那一时的畅快,还是散散步回去睡觉吧。今岁,愿你快乐,愿一切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