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春雨是什么时候下的,我不知道,只知道它吵醒我凌晨的梦。当那滴答、滴答的声响入了耳鼓的时候,我一下睁开了眼睛,意识过来,我知道窗外下雨了。于是,我安静地躺在床上,不做任何事,我甚至不去看一眼窗外的漆黑,闭上眼睛,我用心倾听雨的声音,领会雨的语言。
雨,总是如结织着许多心事的旅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到我们的身边,然后做片刻的停留或长久驻足。此时的雨更似凝结了许多前尘虚幻的记忆和一些无法释怀的往事,风尘仆仆于漆黑之中来到了我的身边,我不知道这样的夜里还有人醒着吗?我宁愿相信此时只有我和雨在交流,窗外点点滴滴,似是一种冥冥中的召唤,唤醒梦中的我。我们就这么隔着一扇窗的距离,彼此倾听,然后或远或近的场景,或深或浅的心迹铺展在眼前。时间似乎停止了,我只听到雨的滴答声。
很久没有在这么安静的夜里听雨了,此时我以安静的姿态,略过漆黑的夜,似乎想拨开掩藏心迹的尘土,伸手去拾取雨中的那条银链。我想知道,雨,你到底怀着怎样的心绪,倾吐怎样的心声,为什么在这样的夜里偏偏吵醒了梦中的我?窗外的空气被雨的滴答声惊扰,让人感觉到一波又一波的涌动,白天还温和的空气,让此时躲在温暖被窝里的我,可以感觉到那彻骨的寒凉,人也更加清醒了。而这一刻的时光分明又是凝结的,我甚至不敢轻轻挪动身躯,窗外断断续续的雨线,滴滴答答的声响将那些散乱的日子,迷乱的心绪缝纫,梳理。
于是,一些场景和情愫在雨中铺陈、突显,在这个安静的夜里静静地与我相融。日子还是那些日子,此时的回忆却更加清晰,一些细节在这一刻随了雨的韵律,沾染了雨的柔情,更多了一种深切和缠绵。在雨中总是想探询那些无法理清的前尘往事,那些无法盈握的情感,在雨里总是这么朦胧地显露。窗台下是那些零星散落的细节,无法书写的杂章,窗外绵绵不尽的雨丝,是我心中那些柔软的丝线,在这一刻将我紧紧地缠绕……
守在一个人的雨夜,时间似是凝结的,而游移却是一种固定的姿态。不知道何时,窗外有了迷蒙的亮点,客厅有了父亲走动的声音,闹钟不拖延一分钟地吵醒了喧闹的生活。于是,新的一天便在这滴滴答答的雨中开始了……
今天的雨似乎不知道疲倦,好象带着太多的心事,反复吟咏着缠绵的旋律,断断续续踟躇在春天的大地,窗外风在雨里飘摇,雨在风里沉醉,风和雨说着我们不懂的语言,离别的那一瞬可有留恋?回归大地的怀抱可有温暖?
记忆仿佛是一根无形的丝线,它无处不在,却又无处可寻,总是会在不经意间与你撞了满怀,那些温暖的瞬间在这雨里更加清晰了;于是,随了雨的缠绵想起了那扇窗口内外的故事。一窗之隔却似隔着遥远的时空,生生切断了所有的机缘!我只能守在这扇窗口大的空间之内,等着记忆无数次与自己相撞,擦出的火花也许会照见以后的路,也许是支撑我们继续走路的勇气,甚至带着无奈的叹息。
此时,站在窗内,盯着玻璃窗上的泪痕,心里也有了零星小雨,濡湿的空气晕染了窗内游移而兴奋的眼神,于是,这一刻在心里埋下了一粒希望的种子,好想它能沾染春雨的柔情在心底慢慢地生根发芽,即便思念之花遍地开放,相思令人瘦,也会执着地种植。雨,总是给我这么多愁善感的情愫,以至于让我依赖着它,在雨中,我不再是棱角分明的我,不再是那个坚强的我,我就是一个柔弱的小女人,还原本真,我才发现,其实我很脆弱,我似一个无助的孩子,找不到家的娃娃,总想跟着雨去远行,总想随了雨的柔情做真实的自己。万丈红尘,尽管我永远也脱不去这身世俗的外衣,却总是喜欢编织内心的梦。此时的雨,给了我恍惚的错觉,仿佛在这个雨的世界里只有我存在。让那些过往的画面一一显现,在不可磨灭的记忆里,在雨中,雨线如珍珠般闪烁,细碎的光影在阴暗的空气中让我陶醉。站在今天,记忆烟波浩淼,很想知道窗外的丁香花几时盛开?
这么阴暗的天气,能有雨为伴,于我,当是一种幸运了。站在有些寂寞的窗口,和着雨的世界细致地缠绕,任思绪翻飞,雨告诉我有一种坚持可以穿云破雾,可以呼啸而来,可以渗透泥土石缝,可以不远千里执着而沉醉地飘落。雨在告诉我,坚持的越少,失去也就越多。一个人只要能固守住自己的心房,那么他才可以真正意义上地拥有一些永久的东西!就如此时没有云彩陪伴,没有太阳的温暖寂寞飘洒着的雨,谁能说它与大地融汇的那一刻不是一种绝美?
在这样的雨中,我舍弃了窗口的狭窄风光,打开房门,将自己彻底裸露在春天的雨中。看那些逢着雨露舒展腰身的树丫绿叶,俯触那些生命的花骨朵儿,任凭雨丝缠绕着我的发梢,然后将其纠结一起,紧密,紧密……
聚散总关情,雨丝有些稀疏,天空有点放亮,雨踟躇着,仍然徘徊复徘徊。不舍是苦的,为何却不能阻止雨丝沿着曾经的轨道一路回归?将不舍的痛,不舍的情写在泥土之中,蜿蜒成一条流淌的河流,站在依恋的路口吟咏着温婉的散章。风儿飘过,卷走了那朵积雨的云,天则越来越亮,雨却越滴越轻,最终雨带着丝丝惆怅,将往事迷蒙在视线之外,将思念装进心房,迷蒙的视线再也看不清来路和去路的方向,与之惜别的泪痕跌落在空阶之前,打疼了我的脸,于是,雨一个回转,借着风的力量飘散,飞至云端,等待下次的团圆重逢。
雨走了,我站在雨走后清新的世界里,借着遐想的翅膀,飞到了隔岸相约的源头水尾,留一个微笑作为落幕。雨中孤独的我,该以怎样的姿势潇洒地转身,留给曾经一个坦然的背影?也许我又该以怎样的笔下感触书写这些凌乱的散章,将过往里那些熟悉的片段在指尖流淌,在心间缠绕?站在空旷的世界里,似乎还可以感觉那匆匆而逝的雨的温度,却怎知,收集一路的风尘只是瞬间的一个擦身,封存那些相伴的记忆,的确要用尽一生的心血和情感。
回转身心,我依然喜欢听雨,听风,闻泥土的气息。一如既往,如同执着地爱着一种旋律。此时不说离散,也不述说风中的遗憾,那首绵延不绝的滴答声依旧在一遍遍轮回。夹杂着沙沙的风声,润泽大地上的树木和花草,让那些埋藏在地下的生命依着季节的流转破土而出。
春雨后,我听到了生命的声音,灿烂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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