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色,浓雾迷漫。冷热交替,温差悬殊,形成的雾朦胧苍茫。池塘边,柳树上,早有鸟儿啁啾鸣唱,啘转互动。白昼的转换,鸟儿们最先感知,喧嚣新的一天开始。
时令春末初夏,空气清新,温暖和风挟带柔软清香沁人心脾,植物葳蕤茂盛,繁花似锦争奇斗艳,也是人体皮肤感觉最舒适的时节,虽然偶尔有早穿棉袄午穿纱的大漠情怀,但领略不到围着火炉吃西瓜的场景。不冷不热,不火不凉,不急不徐,循序渐进,气候也会渐渐升高到炎热的高温酷暑。
滩涂上,绿草茵茵如毯、新嫩青葱,引领几头牛马贪婪地嗜噬,而且,尽兴时还不时地扬头嘶鸣一番。八哥、白鹤分别伫足牛背上,看似悠然自得、和谐安祥,实则在认真注视着牛的路过处是否有虫儿出现,一经发现便飞身跃下啄食。牛吃草,鸟食虫,这是大自然造物主物竞天泽的自然法则。
水面上,几根颓废的荷杆兀自独立于水中,焦黄褐色表明它经受了一个寒冬的严酷摧残,虽然憔悴,仍在挺立,仿佛正在召唤新的生命出现。
太阳光终于穿越层层雾霭,降临大地。水面上空升腾一层如烟似雾的水汽,犹如锅盖似的紧贴在池塘上面。但还是抵挡不住阳光的穿透力,随着太阳的缓慢爬升,温度逐渐升高,水汽迅速消融,现出池塘真面目。
池塘里水面宽阔,水草丰盛,水底淤泥清晰可见,南风吹来,革命草、水葫芦、湖渣子在水面荡漾,游离迁徙,浩浩荡荡,排山倒海。
水葫芦与湖渣子不是本地的物产,而是那个缺吃少穿的困难年代被实权人物从外地引进的产物,目的是为了发展养猪事业作为猪饲料而繁殖的,岂不知泛滥成灾,大河小流、湖汊沟渠都被这两种水生植物拥挤得满满当当、层层迭加,特别是湖渣子繁殖速度相当惊人,一夜之间呈几何级数的N次方增长。水因此严重缺氧,导致水中动物无法生存。大凡水产养殖都要经常清理这两种植物,以防止水生动物窒息死亡。幸好这个池塘通河达江,不然后果堪忧。
好心办坏事,心想事不成,适得其反,办事要求周全,理性通盘考量,才不致鼠目寸光,事与愿违,贻害后来。
几个簑苙翁在垂钓,不时有贪嘴的小鱼被钓起出水。鱼儿追逐戏耍,兴风作浪,争相跳跃,鱼在水草里吱吱喳喳、卜通卜通的声音不绝于耳。更有大的金色鲤鱼在水草边板仔产卵,跳出水面,掀起大的浪花,造成大的声响,频繁连续、累见不鲜。两只野鸭分别在东西两边的水草中觅食,好像约定成俗似的划分了它们各自的势力范围,专心致志地在专属经济区内大显身手,吃饱喝足之后,两只野鸭也会在边界处相会,卿卿我我地梳理羽毛,亲热一番。
不经意间,水面增添了一些新绿,那是在残荷杆旁新冒出的荷叶。“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一首南宋诗人杨万里的《小池》,形成悄无声息、稍纵即逝的动静美感,小荷与蜻蜓的相偎相依,情趣盎然、绝妙佳配。不仅是蜻蜓,还有蝴蝶也会赶来助兴,五彩缤纷,各显神通。
荷叶成对卷轴,小巧玲珑,慢慢地舒展叶幔,紧贴水面随波浪起伏,上下颤动。一个个绿色同心圆妆点池塘,清爽幽香。过不了两天叶幔增大,叶片高高矮矮、大大小小占据大半个池塘,亭亭玉立,质朴古拙。
荷叶是“药食两用”的食材,现代药理表明:产自荷叶中提炼出来的生物碱是大多数氧自由基的清除剂。是扩张血管的良药,对治疗冠心病、高血压有显著效果,对降低舒张压,防治心律失常、心血管病等起重要作用。还有降血脂的功能,也用于肥胖症的治疗。荷叶具有解热、抑菌、解痉的作用,具备清暑利湿、升阳发散、袪瘀止血等功效。中医开掘出荷叶的药理功能,把荷叶发挥到极致。让人们不能不感慨中华医学的博大精深。
水面上游鱼窜动,不时触及荷杆颤抖,荷叶随之起舞,裙摆边摇。几头牛吃饱了,大概因天气闷热,它们重装轰动地下水泡澡。惊起水中鱼儿四处逃逸,水花乱飞。几只白鹤、灰鹤正在梭巡,赶紧飞过来,精准无悮地叼起鱼儿掠过水面飞去。
天空哗然,风起云涌,卷来大片乌云,一时间,电闪雷鸣,风雨交加。水面上雨点密集,鱼翔潜底,雨打荷叶哔啪作响。不过夏天的雨来得突然去的爽快,不到半小时,又是斜阳夕照,晴空万里。
雨后的荷叶显得格外亮丽、清爽,珍珠似的水滴,晶莹剔透,如调皮小儿般的躺在荷叶的怀抱里荡来滚去,任性耍赖。水滴有大有小,大的水滴由几个小水滴汇合而成。在风和浪的作用下,由高处向低点迁移,滚来荡去,不出荷叶边缘,也不渗透入荷叶之中,只有被晒干或风干,才能使水滴升华到汽化状态。看似无物,实则有形。
荷叶具备超级疏水性能,这种特殊性能是有别于其他任何一种植物的功能特点。平时看到以鱼为食的禽鸟动物具有这种功能,不足为奇,而荷叶是植物界的特例,就不能不称奇了。荷叶的内部结构是由细密的凸凹组合成的,更为重要的是荷叶表面覆盖一层抗水性的蜡质,完全阻隔了外来水的渗透。
人们大都喜爱荷花,烁烁其华,只因“出之于污泥而不染” ,用以赞美刚正廉洁的高风亮节。其实荷叶更是具有这种美质,即便遭受到污渍泼洒,也不会让它垢面蓬头,它浓绿的外表拒绝任何不洁之物的侵袭。
生之于水,长之于水,荷叶的生命过程离不开水,可是它只接纳内部机制输送的能够维持生命的最低水准,并不接受外来“肥水”的馈赠。
荷叶朴素大方,荷花华丽端庄,同岀一辙,同根相连;清新幽香,清心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