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二人一个娘,一个圆来一个长。一个嫁给春三月,一个嫁给秋风凉。(打一种树)”朋友请吃饭,还没上菜的时候,突然想到小时候猜过的一个谜语。
“猜出来了吗?”过了一会儿,我问朋友,朋友摇头,另外的朋友也摇头。
“好好想想,我们小时候,春天最常吃的是什么?”
“是榆钱!不,是榆树!”一个朋友脱口而出。
“猜对了!姐妹二人一个娘,一个圆来一个长,那不是榆钱和榆叶吗?”
“说起榆树,我们小的时候,哪年春天不爬树摘榆钱啊。”
“就是,还有那榆叶用面拌了,上锅蒸熟,泡到小米汤里,就着咸菜吃,那才真叫一个鲜香无比呢!”
“还有榆钱窝头,就着辣椒糊,那更是人间至味呢!”… …
故友重逢,面对满桌的大鱼大肉,忽然就说起小时候吃过的榆钱窝头。说它是人间至味,实在是太过夸张。但在我们小的时候,那榆钱窝头,的确是上天赐给人间的美味啊!
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里,连榆树皮都被扒下来,晒干捣碎烙饼吃了,更别说榆钱和榆叶了。因而,那时候每年到了春天,榆钱长大了,几乎家家户户的小孩子,都爬树摘榆钱,感觉就像过一个盛大的节日。因为榆钱这东西,是赶节令的,不几天就老了。
俗话说:‘三月清明榆不老,二月清明老了榆。’三月清明榆不老,说明这年节气晚,所以到了清明的时候,那榆钱还是可以吃的。二月清明就不行了,那可真是‘树树抛榆钱,难买是春归’了。
榆树的嫩叶子,是常年可以摘了吃的。所以那时候,几乎家家户户都种榆树。榆树长得慢,又容易生虫,随着社会的发展,渐渐地淡出了我们的视野。
榆树越来越少了,到了春天,想吃榆钱窝头,就更不容易了。
我有个朋友,不仅喜欢吃榆钱窝头,还是做榆钱窝头的行家。去年清明节那天,我们去一个朋友家看桃花。他家桃园里,正好长了一棵榆树,结了满树的榆钱。我们哪还顾得看桃花啊,就摘榆钱了。回来把榆钱给朋友送过去,第二天她就送了榆钱窝头来。那榆钱窝头,松软却不松散,吃起来甜丝丝、香喷喷的,再配上一点辣椒糊,可不就是人间至味了?
问及朋友,怎么做这榆钱窝头,朋友答日:把榆钱洗干净,用干面拌好,醒一会儿,捏窝头就行了。
听她说得这么容易,我也决定一试身手。结果我做的榆钱窝头,全成了榆钱锅饼,用刀和锅铲一起,才从锅里‘请’了出来。这窝头热的时候,粘;凉的时候,硬。问朋友,她说我面放少了,水放多了… …好好的榆钱,就这样被我糟蹋了!
“吃鱼,尝尝吧,真正的鲈鱼呢!”朋友开始劝菜,大家纷纷响应。
“你说这时候,要来一盘榆钱窝头多好啊?”
朋友大笑,另一个朋友敲着我的筷子说:
“小时候,你吃着窝头,是不是想‘来一盘鲈鱼多好啊’!”
“此言差也,那时候我连条活鱼都没见过,哪知道世上还有鲈鱼这回事啊。”
“吃点吧,这才是真正的人间至味呢!”一个朋友夹了一块鱼肉给我。
“谢谢谢谢!不过我这人嘴贱,吃什么鱼都一个味儿。”
“真想吃榆钱窝头啊?那你要有耐心了,等我栽上榆树,过个十年二十年,再请你吃,今天就将就将就吧!”
“她哪是想吃榆钱窝头啊,她是想回到她的小时代。”这朋友挺时尚的,连‘小时代’都出来了。
是啊,我们的小时代,物质极度匮乏,每天除了想吃,几乎不想别的事情,吃饱了就快乐起来,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压力,什么是烦恼!吃的简单、住的简单,想的也简单,觉得天也高,地也阔,整天无忧无虑、无拘无束地,在这广阔的天地间奔跑欢笑,这不是人间至味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