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头喝进一壶岁月,一挥笔写下一段沧桑
有些时候我常在想生活在长安会怎样。虽然理智告诉我会与现实无异,但还是忍不住幻想。
长安,承载了太多文人墨客的思念,被赋予了数不胜数的光环——诗歌盛世,国泰民安天下冀平。长安,就是一千年来是是诗人们追慕的天堂。只有到了长安,诗人们才会放下那悸动已久的执念。长安,是一个朝歌夜弦的长安,是一个民族五千年来的文化之巅。他,不只是一个国都,一个盛世,更是一千年来打不开的心结。
倘若我生活在长安,我会在长安开一个茶馆雇一个小二,将全事交给他打理。我只伪装成喝茶的过客,听百十种不同的口音,品千万种故事,感悟人世间的苍黄炎凉。
午后阳光正好,我会搬出一把长椅坐在街上,看车水马龙,听人声鼎沸。过往人或神色匆匆,或步履稳健,或春风得意,或飞扬跋扈。墨香,茶香,酒香,随着暖风一同卧在空气中,花月正春风。
我只微倚在茶馆的墙边,感受阳光划过肌肤。在最真实的谈笑声中假寐。人声,风声,茶杯碰撞的声音,是一场只为我弹奏的音乐盛宴,这音乐,比世间最美的乐章还令人心动,不施脂粉,不加浮夸,朴实无华,仔细品味,这音乐,便是人生。
有时,我也会睁开眼睛,盯着过往的人们,青衣布衫,紫袍,胡装,各地人混杂,各种口音交融在一起,构成了长安盛世。在路上,几位青年手卷诗书,气宇轩昂,眉宇间尽是英气,英姿飒爽,谈吐不凡,互相吟唱着东风。一群群穿着唐装的胡人在集市处走走停停,眼睛在那些书画上上流连,时不时拿出一壶酒闲酌一口,一对对青年男女在路上嬉笑玩闹,男子为女子带上臂钏,女子则还以瓜果,笑靥如花,粉目生春。又有几声豪放的笑声从酒肆中放出,惊了树上的杜鹃。街前几位老翁闲坐,品着二月的阳光,每呷一口茶,便回忆一段春秋。
长安的夜,也是不孤独的,每次在夜中推开酒肆的门,就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没有了茶馆的宁静淡雅,多的是才子们的豪放与狂傲。一斗酒下去,便破了平时的羁绊,露出隐藏的傲骨,指点江山,睥睨天下,一首首诗喷涌而出,激荡不尽肺腑中的英雄豪气。
有时,也会有几个桌子的陌生人因为言谈聚在一起,互拼才力,互对诗歌,输的人自罚三杯,已成规矩。偶尔会因为一句妙句,引发一桌人的喝彩,旁边的人听闻,又会掀起一酒肆的称赞。吟诗者欣喜,同桌人敬佩,输的人心甘情愿。酒杯停定之后,赢的人兴致未尽,略次者不甘下风,那就再来一轮。纵情时欢笑,离别时惆怅,依依惜别,互诉情绪,互言身份,盼望下次把酒言欢。明日,再与另外一群雅士斗酒拼杀,虽离乡万里,也不寂寞。
酒肆中也有失意潦倒的人,他们龟缩在酒肆的一角,只顾闷头喝酒。他们将种种辛酸苦辣闷于心,藏于酒。时而悲吟,时而浅唱,一抬头喝进一壶岁月,一挥笔写下一段沧桑,或贬谪,或离恨,或思乡,或思人。他们的诗,是血泪铸就的。这时,诗歌就恢复了它们的灵气,他们是愁绪的宣泄口,是情感的化身。诗成时,鬼神皆泣。
不管欢笑与悲伤,整个酒肆就好比诗的国度。长安众多酒肆聚合在一起,就形成诗的海洋。整个长安都被一股淡淡的香气弥漫,那是诗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