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清风徐来,光明在案,世事皆在窗外,如此甚好。
如果能去终南山,在那里的茅舍里小住几日最好。饿了,舀山风一碗,渴了,接晨露一杯,深嗅花香、酣枕清流,和衣而眠。
闲散慢调的时光里,素食一碗,粗茶一盏,夫妻相谐,也自有风雅和意趣。
家中屋破梁旧,也没几个值钱家当,但站在凹凸不平的小土院,见老母鸡在鸡窝口打了个趔趄,手伸到鸡窝一摸,果然摸到了一个热乎乎的鸡蛋,这样的心情,千金不换。
瞥见案头笔墨,顺手拿来,漫不经心,信笔涂抹。不在乎皴擦点染,只是照猫画虎,像模像样,几笔画只鸡、涂个鸭,涂抹一番,不沽名钓誉,不易物换钱,乐呵一下,洒脱安然。
闲的人,心是静的,心之所想,便多了几许浪漫。
岁月深处,或有一个身影,与你款款而坐,赋诗、把盏,共一段佳话,度一刻良辰。彼时,他手指纤长,眉目温润,窗外花影黄昏,月上枝头。
那回廊里,也曾出现一女子,执一只细长的眉笔,轻描慢抹,不急不缓,描出一个远山黛,细细长长,深深浅浅,回头美目顾盼,憨笑问其婿,这眉的深浅、浓淡怎般。
生于世间,耳濡目染,都在三界之内,在五行之中,虽做不了高人、圣人、贤人,却要忙里偷闲,放下俗事,做不了天上的仙人,就做一个地上的闲人。
闲了,心就放下了,心放下了,便觉周边的美景多了。
偶尔,邀明月一轮,好友两三,浊酒四五盏,一窗云,一屋月,一杯茶,闲敲棋子,共话桑麻,闲显轩敞,云屋晧旰,竹风穿庭,你放浪形骸,醉倒花间。
思想起袁枚的《所见》的画面。牧童骑着黄牛,唱着歌,忽然想要捕捉鸣叫的蝉,就马上停止了唱歌,一声不响地站立在树旁。生动而有意趣。这何尝不是一种闲情?
闲情,有时也是一种童趣,出于自然,源于本心,若云之出岫,鸟倦而还。
闲,即门内有木。隆冬时节,伸过邻家墙头的梅花实在招惹人眼,便拎着凳子,爬上墙头,做一回盗花贼,折她一枝,然后找一只净瓶,接上水,插上梅,简朴的屋子立刻有了生气。
闲来,也会五音不全地哼唱着“正月里那个说媒,二月里订,三月里交大钱,四月里迎……”,自不比那阿宝和王二妮的歌声,却吼得全身发热,过足了瘾,自得其乐。
如果觉得生活少了些什么,就端一碟瓜子儿,就一把花生,嘬一口花雕,那滋味儿,就一下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