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偏爱素,对花,对人,对心。
尽管桃花嫣红粉腮,娇笑春风分外媚。好不容易,与满山桃红中忽见一缕白,更觉难得。
因早先见桃,尚只开一两成,便觉,应寻一恰好时分,再来寻觅,而这一次不为桃花,专为李白而来。
且说那日,再不向原先的巨峰寺,而是另寻他处潮州之凤凰洲。
说来也怪,尽管潮州一年总要来那么两三次,但凤凰洲自十多年前携两幼儿同来,便不曾再次踏足。
是否有桃花,全凭偶然经过看见那么一两枝的印象。
直到买了门票,进了园,心中还在忐忑,是否记忆有错。
枝缀霜葩白,色间小桃红
洲,水中的陆地。
韩江桥下,一处冲积之地,善于利用,植树建阁,春可赏风,夏可纳凉。
小小方寸,自成天地。
穿过直径,呈现的便是一片桃花笑意。
先生问,你怎知此处有桃花盛开?网络?电视?
我笑,无人告知,模糊记得,反正不管有没有桃花,只当半日闲逛。就算什么也没有,坐下喝茶,晒晒太阳,两人或闲聊,或相对无语,也是好的。
所谓,随缘,随意,方得闲。
我与桃花相看甚欢,先生一旁便无趣得多,可为了等我,他也甘愿把他那好不容易挤下来的时光浪费消磨于我身上了。
枝缀霜葩白,色间小桃红
第一次,把赏桃花之人也纳入镜头。
因为偷拍,便多了一分刺激,一分新奇,一分得手的欢喜。
看桃花之人,却不知,我在偷偷看她;偷拍他人的我,亦不知我将落入谁人眼底了。
枝缀霜葩白,色间小桃红
于广东的潮州拍得桃花,第二天,便往福建的诏安寻李花了。
说那李花,也颇是有趣。
去年与巨峰寺拍得回来网上搜寻,觉得它是梨花,貌似还与谁人争过。
这一次去得早了,便只开一两枝,一两枝还只开一两朵,也就这一两朵,引得我爬山蹲下,折腾得不亦乐乎。
耳听路过的有一家子人。
爸爸说,瞧,这是李花。
儿子问,哪种李?
木子李。
这若不细听,还以为在介绍姓名呢。
然后,又来一家子。
妈妈说,看,这边梅花开了。
女儿问,哪有梅?
妈妈朗声道,这红的是桃,白的便是梅了。
哦哦哦,花若有知能言善道,她该多忙呀,一人一个说法,她还要忙着解释呢。
好在
花宽容,笑笑不语。
我安静,听听不说。
想来这世间需要解释的,何止一个花名。
你若当真了,每日忙于解说解答,人家还不一定就听取听信。你若宽容了,笑而不语。久而,便都随风散去了。
枝缀霜葩白,色间小桃红
就如一段公案里的白隐禅师道“就是这样吗?”
一个女儿家怀孕,不敢说对方是谁,便说是“白隐”。禅师说就是这样吗?
既然你说了,那孩子生下便担起抚养了。
一年后,女孩向父母说了实情,父母赶紧来赔礼道歉要还孩子,禅师还是说,就是这样吗。
你说是我的,便抚养;你说是你的,便奉还。
我们是凡尘俗子,做不到出家人这般慈悲忍耐,但有些不怎么要求的,能放下便放下,可看淡便看淡,也不失为一种修行。
枝缀霜葩白,色间小桃红
我曾把李花错认梨花,也不曾见李花恼过。
如今李花开成繁盛的模样,我便知道她该是李花了。我这般以貌取人,李花依旧不恼。
听闻,诏安一带有李花,拍完桃花第二日,便寻李花去了。
我长了一颗花心,而先生只能充当寻花人了。嘿嘿。
痴花人对寻花人,想来,也是般配的啊。
本来李花易寻。于高速口便看到一小片,附近的乡村更是有整片果园。
可一直以为,山上会更多,便往深山处寻。
后来无踪,便又往更深地方觅去,一直到了三平寺。
三平寺,说过几次,便总不能成行。
寺里写着“有求必应”善男信女里有许多是潮汕口音的,潮汕人敬神,可见一斑。
听说,你有所求,来拜一次,便要连续来三年。
因我与先生皆无所求,随缘而来,诚心拜拜,不必特定时间特定年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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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回多跑了两百多公里,最后回到诏安高速口,寻那李花。
先生有事跑开,留我一人于那李花地,与李花细诉慢说。
不曾亲眼目睹,一树挂冰凌的美,见那李花“枝缀霜葩白”冰凌挂松也不过如此了。
一枝枝缀满霜白,一树树花开繁盛,如此惊艳,让人惊叹。
“美女,拍花呢。”一个女声传来,我初初不曾理会。与陌生人搭讪也好,与他人闲聊也罢,都不是我的强项。尽管如今对人的称呼从“先生小姐”变成了“帅哥美女”可我对于这种称呼总觉得缺少尊重,对别人,我是万万叫不出口,总觉得多了一份戏谑,少了一份尊重。
“这花真美哦,比乌山的梅花还好看。”一个面容干净,落落大风的女子。
“是啊,乌山梅花小而稀,不比这花满树繁盛,只见白茫茫一片真惊艳。这是李花吗?”对方给人好看,我也就接口问。
“是李花。”她肯定地说。
“除了这片,还有下面的华表村,好象别处都没有?”我又咨询一下。
“哦,不知道呢,我是看到这花又见你在拍,才进来的。”她坦白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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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既没有问对方哪里人,也没要任何联系方式,可却奇怪的有些熟稔的感觉。
“你赶紧拍吧,趁着太阳未落。”她善解人意地提醒,又问:“你一个人?”
我这边忙着拍,那边答道“不是,与我先生,他去县城办点事,让我自己在这拍。”
“经常出来拍花吗?”
“有空出来。”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刚好她落入我的镜头,我便顺势偷拍了一下。
可偷拍便偷拍了,一会她要看我拍出来的效果,我竟然忘记了,拿给她看还有那张偷拍。这世上愚蠢之人到了我这地步,想来也是少之又少了。
后来她提出“我们合影吧。”
啊,我一下子便愣了,说:“不不,我长这么丑”
“没事,我们就拍侧光的。”她继续说。
我最大的毛病,便是不懂拒绝。
可我这个,对网上相知的网友尚且不肯留照片的人,怎么能与一个陌生人合影呢,可我又说不出如何拒绝也做不出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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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是合了影,却总觉得心里闷闷的。有点堵。
想来,对方是看到我拍了她,怕我放到网上,也是可以理解的。
除了怪了自己笨到家了,还能怎样呢。
后来先生寻来,她刚好出去,还向先生说我就在里面。
我问先生,你道她是否已经结婚?
先生沉吟道,看年纪不小,但看样子不像已经结婚。
为什么?
结婚哪有这闲情?
呵,这话说的,那我呢?这话只放在心里没说出来。但确实,我也看不出对方是否已婚。
与先生说起这事,他白了我一眼说,没见过这么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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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的都有该发生的道理。我这样安慰自己。
前世五百年的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与那么多熟稔的人都不曾有过合影,却与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子同拍两张照,这是怎样的一种缘分呢?
先生说,你把这看成是缘分?我却只觉得你笨到家了。
咳咳,咱很识时务地不敢多言。只能希望没有什么不好的“后遗症”了。
这李花真是“不及梨英软,应惭梅萼红;西园有千叶,淡伫更纤秾。”
而这桃花李白也有诗为证“枝缀霜葩白,无言笑晓风;清芳谁是侣?色间小桃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