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爱情深 · 2022年10月2日 0

母亲的羽衣

  是在寒冷的冬夜,偶然停了电,摇曳的烛光把母亲的影投在在墙上,凝重、静谧,宛如披着羽衣的仙女在沉思。那一刻,我真希望那影是一张剪纸,可以剪下来夹进书页,留一个永恒。可是,那毕竟只是一个影,转瞬即逝。

  其实,我要珍藏的是母亲重披羽衣的神情。

  母亲有一件美丽的羽衣。是看了席慕蓉的一篇散文才知道的。她说,每个母亲原本都是一个美丽的仙女,都有一件可以让她飞翔的羽衣。可是,当她决定做母亲时,就把羽衣锁进了箱子,那箱子就永远不会开启。而我希望的却是母亲重新披起羽衣。

  母亲有七色的彩笔,可还没来得及涂完自己的梦,画布上就添进了我和弟弟,于是看也是我们姐弟,画也是我们姐弟,我们成了母亲唯一的风景。

  摇篮边,母亲的眸子是会唱歌的星星、云月、大海、花草,都在母亲的歌声里生动起来。后来,母亲就是童话。小王子、拇指姑娘、白雪公主、美人鱼、卖火柴的小女孩,在母亲的声音里哭也清晰,笑也清晰。忘记了母亲那时的模样,只记得那时的母亲是仙女。

  再后来,母亲又忙了起来,仍不忘过年扎一朵最美丽的蝴蝶花在我头上,给弟弟买一枝玩具手枪;清晨拉了我们去公园嗅叶的清香,采一滴夜的泪水;雨夜,拥我们在怀里倾听雨的呢喃;夏天,摘两朵最大的喇叭花夹在我们的课本里。

  我终于知道,母亲的羽衣未收起,而是披在我们姐弟身上,从我们的第一声啼哭声起。

  这些年来,母亲的彩笔一直都在画我们,一步步,一回回,却舍不得为自己多描绘一笔。今天,当我们披着母亲的羽衣,想还母亲一个体贴给自己双鬓染霜的母亲时,可是忙碌的工作却把我们投进了生活的浪尖,常常无暇顾及母亲。把爱写在今天,把报答留给明天竟成了我无奈中唯一可以实践的诺言。

  母亲有一个相册,留住了母亲的青春。能歌善舞多才多艺的母亲学生时代身穿荷花、民族等舞服的演出剧照;参加工作后生活中许多的美丽倩影,是我从小就羡慕不已的。可是不知是过于忙碌,还是母亲不想重拾朝花,母亲竟轻易不翻它们。

  没有了羽衣的母亲,不再像我儿时那么神秘。没有时间去听心爱的《梁祝》,连最爱看的电视,母亲也总是在结束之前就悄然睡去。随着岁月流逝,母亲除了脸上皱纹日渐增多,身上“零件”也多处出现“磨损”。最让我担心的是去年以来,母亲血压持续增高。星期天上街,我为母亲买了一个进口手腕式电子自动血压计,回家一边给她量血压,一边对母亲说:“妈妈,快过年了,我过两天去给你买条羊毛长围巾”时,母亲的笑是那么无怨无悔,甚至还颇有几分欣慰。

  难道,母亲的心就这么容易满足?

  冬天仍需要童话,母亲需要羽衣。在这寒冷的季节,母亲的收获应该是成熟了的我,而成熟了的我最应做的就是把仙女的羽衣还给母亲,不要让母亲感到冬的寒冷和萧索。冬天,风雪会因有了童话而变得温馨。冬日下,和披上羽衣的母亲扯着太阳的丝缕一起走,共同织就冬日里的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