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力大如牛者,大都是事业有成者——项羽力拔山兮气盖世,不辜负楚霸王盛名;杀狗出身的樊哙瞪大牛眼,鸿门宴上“拔剑切而啖之”,“哼哼,动我大哥试试”,难怪是沛公身边的红人……
这些牛人,重情重意,面相估计也不善,大致虬髯满面,暴眼阔嘴。蛮力、义气,在冷兵器时代,是免于成他人刀下鬼、聚合人心的好办法。
没体力,总要有智力吧。体态羸弱的,比如刘备,躲在二愣子张飞和猛人关老爷身后,江山打下,有肉吃有酒喝。可惜二世刘禅心眼不济,既无舍命护主的武将,也无决胜千里的文臣,于是只好乖乖地当司马王朝的儿皇帝。武力,那时尽管已表现出傀儡的征兆,但没一个不以为“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拳头硬,身体棒,无理也能走天下。
彪悍的男人,向来享受造物主青睐的目光,不在战场威风,就在情场得意。人生自古谁风流,任由猛男写春秋。
强壮的男人给女人以结实的熊抱、安全的呵护。君莫见,昔日老员外招婿,至差,也要抛个绣球,看哪个体壮的小子能抢到;阔气的,也要摆个你上我下的擂台,那个最后打傻别人的,才是继承家产的乘龙快婿。强人优先生育的逻辑兼容家族基业长青的命题,女儿、老父,各得其所。
那时中原的文才俊士不必哀叹美女胳膊只向猛男拐,想想同时,边疆的哥们为了讨姑娘欢心,夜晚还不得竞赛般地爬碉堡?
进入火器时代,大刀片子难抵子弹耍泼,衣冠整齐的八国联军大败重甲披身的清军,为欲所为,遂成衣冠禽兽。所谓的文明,蛮力退场,权谋当道。认不清形势的肌肉男山东二哥向那才女老徐示爱,遭遇拒绝,才让当今暗恋老徐的诗人们长舒一口气。
彪悍,开始转型。一介丑女芙蓉姐姐,置千万网络拍砖于不顾,依旧顾影垂怜,叹息大美无人赏。其彪悍的做派扭转网络审美乾坤。
南京有一个“菜刀门”文学帮派,帮主“都市放牛”,这厮,体魄强悍、胡须满腮,生就一副莽夫相,但内心温柔,整天与号称“闺蜜”的姐妹讨论人生。初见猜测职业,非杀猪则苦力。但他完美地将彪悍的人生大大地书写——字字“以阅读快感为荣,以故作高深为耻;以刀下留情为荣,以见血封喉为耻”,日下引不少粉丝竞折腰,朝思暮想,其情哀哀。
法国总统萨科齐曾表态,对有可能会再犯的性犯罪者,应当通过荷尔蒙疗法实施“阉割”。
如果说,文化是对“彪悍“的软性阉割,那么荷尔蒙疗法则是对彪悍人性的最彻底打击。
《士兵突击》中的傻人许三多,关键时出手,尽撂倒牛人,连长幽怨地叹息:明明一个强人,天生一副熊样。强人在众生,彪悍其内心。这是一个神奇湮没于貌似腐朽中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