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要活在自艾自怜中,也不是要用抑郁果腹,自甘苦味、寻欢不得是一种真实的状态,对于我的当前状态来说。因此,我暂且放弃了面对,放弃了纠结,放弃了消磨,试图混淆这个黑白交替的日子,用忙碌呈满负荷运行状的工作填充自己的全部。这也是一种生命的张力吧,像是被掐紧咽喉时拼命的喘息,手心里尽是湿津津的恐惧。
断掉惯性的链条,夜,很迷茫。
如果一直延续之前惯性的生活习性,那么,我会在华灯初上时,或三三两两,或三五成群,淹没在嘈杂油腻的夜色中。这样的夜里,手中多数握着的不是酒杯就是香烟。这样的夜里,我从来就没有仔细辨别过华灯或者月亮,巷灯或者星星,在我看来都是一样有着光晕的物件,不知是我在晃动还是那物件在晃动。这样的夜里,在几近傍晚的时候我的心就已经睡去了,只是身体在惯性醒着而已。身体也终于会睡去,以醉着的形式。可是终究会被时间的拉扯和心底的不甘所撼动的,所以对惯性逐渐会觉得厌恶反感,就不断尝试着断掉惯性的链条。而这样的断掉却总是反反复复,时而断掉,时而不断,仿佛是自己在不停地画一个圆,没头苍蝇一般不知疲倦。今夜,如果断掉惯性的链条,便很迷茫,不知所趋。案头摆放的书,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那折起的一页纸码一直没有再前进过,我也早已经忘记了折页之前的内容,这对我的确是有自责一般的触动的。原来,一动不动的发呆或者来来回回的踱步,也是可以快速消耗这个夜的,当我静下心来铺开案上的工作时,窗外的夜色已经很浓了,各种喧闹也已经各自钻进了哪一个人的梦中。只有街边的路灯,死气沉沉,一直低头张望着那十几平方米的路面。这样十几平方米的夜,对于路灯来说,也是一种惯性吧,却不至于迷茫。
失心睡眠,无法斩断耳畔思思缕缕夜的喘息。
失眠,应该就是失心的睡眠吧。一个鲜活的躯体如果没有鲜活的内心,鲜活便维持不久,鲜活的睡眠便成了一种奢望,几近于濒临绝望的人对转机的奢望。失眠,或者类似于失眠的情况,对我来说,已经不是新鲜事物。早在几年前,由于身体或者心理原因,时不时会有夜里难寐、凌晨惊醒的遭遇。当时并不太在意,反而觉得对于体态来说是件好事。待我有担忧时,发现失眠已经真真切切来找茬了。近些日子里,我真的是混淆了黑白,夜晚和白天对我来说感受是一样的疲惫不堪,只是白天更加嘈杂一些而已。我明白自己,再苦再累的工作任务也不能把我击垮,反而能更加有效封堵别人的不屑、标榜自己的不同,绝不至于会失眠。察其究,发现丢了心。有中医把脉后告诉我,心血不足。有个落魄的看似迷了路的灵魂告诉我,捡到了一颗心,那心里满是我的苦涩,苦涩中浸泡着一个酣甜的梦。难怪每每夜里我辗转反侧时,心窝总是空落落的,我丢了心,也丢了梦,怎会睡去。醒着是一种折磨,尤其是在凌晨时分。耳畔丝丝缕缕不停传来夜的喘息声,有听不懂的诉说,有抓不住的凝视,有风撕破门缝的抖动,有光掀开窗帘的企图,一个又一个浑噩难捱的夜。有谁可以把睡眠还给我?当我们不再自私自是的时候,当自由长成我的一双翅膀的时候,当饿瘦的情感从镣铐中逃脱的时候,当那个迷路的灵魂找到人间正道的时候。
昨天很近,明天好远。
无暇顾及对生活的计划和打理,只是在醒着的夜里,才会有或多或少的不安和不安分。每个睡意浅浅的夜里,我都会把过往的岁月放映一遍,没有多少场景我可以清晰记得,这是我实实在在的平凡和失败。曾不屑于那些错过和错选,今始懂得人生和命运都在自己的手中,那一次次看似不起眼的选择构成了一个人的平凡史诗,只一次闪念间的岔路便会与自己的企图终生不遇。我在垂怜自己的命运舛途,着实也是在怜悯自己制造的事端带给有些人的悲恸。其实,不完全是这样的,昨天也有很多的欢愉,至少也有或纯朴或羞涩的懵懂和憧憬。每个人的伊甸园都成型在昨天春意朦胧的夜里,至今仍控制着你的欲念、驾驭着你的欲望。昨天很近很近,那是因为会有各种各样真实的美好感受可以回忆,我们完全可以避开痛楚、愁闷、悔恨不谈。明天好远好远,那是因为会有各种各样的痛楚、愁闷、悔恨无法避开,都会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你的回忆。昨天很近,明天好远,夜里,我可以痛苦地醒着,却不能望而却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