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感悟 · 2023年3月31日 0

人生最难做的其实还是抉择

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看似只有一件事:获得。

获得知识获得财富获得爱情获得幸福,获得春天获得夏天获得秋天获得冬天。

没有哪个人不带着目的来,哪怕是刚出生的婴儿,也是为挣脱那一身羊水获得一声啼哭获得一个跟母体完全不同的世界。

获得是我们所有人行走的目的,也是人生得以活下去的必须。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一切皆是新鲜,于是我们睁大双目,拼命地看着这个世界,看着一幕接一幕的变化与新奇。 一开始我们并不知道哪些东西是我们必需,可以归我们所有,我们只是好奇,只是陌生。慢慢,随着年龄的增大,阅历的增长,知识的丰满,我们看待世界的目光不一样了,我们开始懂得我们需要什么,我们用自己的双手还有智慧,开始向这个世界做有目的地进攻。同时我们也学会放弃学会妥协学会让步,甚至不得不做忍痛割爱式的调整与转折。因为我们知道,这个世界上,我们不可能什么也得到,鱼和熊掌,永远是两道亮丽的风景,但我们大多数人不可兼得。如何在理想与现实中选对适合自己的那一个,甚至割弃理想,在现实中做出成功的搏杀,这是决定我们此生能否走得更远走得无憾走得充实愉快的一个超级命题。

同一道命题,不同的人给出不同的答案。

我一个大学同学,大学时代的梦想是当诗人,那时候我们读北岛读顾城,我们整日地泡在图书馆里,为一个刚走红的诗人而逃课,为一首咀嚼起来还不十分透彻的朦胧诗废寝忘食。那个年代我们一同写诗,然后像信鸽一样把种满我们梦想和情怀的诗歌用信封寄到各家诗歌刊物,在一种混合着焦灼不安也饱含着满腔希望的等待中把属于诗歌的日子填满,后来我们相继做了诗人,写一种自己也并不十分明白但读起来仍然热泪盈眶的长长短短的句子。大学毕业后我回到政府,开始一种仍然叫写作但绝然不许掺加点滴诗意的秘书生活,我同学则背着一个帆布包,进了县里一家钢铁企业。此后,我们的人生发生了巨大变化。三年后我偷逃开政府,去一个叫双龙沟的穷山沟体验一种叫沙娃的生活,光着身子天天下到几百深的沙井中,为这片土地上打算第一批富起来的淘金。我同学则很快扔下写诗的笔,跟着厂长大人跑销售。三十年一晃而过,当年在黄河边抱着《诗刊》《星星》吼着嘶哑的嗓子对着星空高喊“我活着,是为了将来体面的死去”这样肉麻而不知羞耻的诗句的两位青年,各添华发。我在一路逃亡中终归于比诗歌稍显世俗的小说,同学则南征北战,一路金戈铁马,成为我们中间最成功者,旗下已有上亿资产无数间厂房。

同学是成功了,但我心里一直有个结。

无数次想起他,我都感慨,当年被诗歌完全浸淫着的才子,怎么就能一出社会马上放下自己的文字,而做一件跟文字完全不沾边的事?

后来相遇,谈完彼此的现状,话题落到这半生的起落与抉择。同学无不感慨地说,人生就是一场自己跟自己的搏杀,得到与想得到永远是上帝画给我们的两块饼,拿哪块舍弃哪块,有时候根本不由自己选择。进而又说,年少时我们认为自己的一生可以由自己掌握由自己书写,踏入社会才知道,社会给你的很可能是你不想要的,但你不能不要。你要的东西或许在远方,水中月梦中影,秋天的绽放冬日明媚的阳光,可生活给你的却是一道道你必须穿越的墙。

“只有穿过墙壁,我们才能看到希望,也才能看到远方。”

同学说的非常认真也非常坚定。

“有些人把墙当作一种障碍,穿越它只为了前面的路。有些人却在穿墙的过程中爱上了墙,进而改变自己前行的方向。”

懂了,完全懂了,他便属于那个穿墙中突然爱上墙,并用大半生跟墙做斗争的人。他放下的是用文字编织的诗歌,拣起的却是一个接近于传奇的诗歌。

“如果当初仍然痴爱着诗歌,一手握着笔,一手伸进炼钢的火炉,我怕是早就被这个世界淹没了。”

“一路走来,我有遗憾,但绝不后悔。”

是的,我们每个人都有这样抉择的时候,当现实处境跟内心梦想发生剧烈冲突,我们首先要问清的,是你到底想获得什么?你可以逃离开钢厂,继续抱着诗刊坐在黄河边上,但你不可抱着诗刊坐炼钢炉前。抉择意味着放弃的必须放弃,想要的必须抓牢。抉择也意味着,修正了自己,就该坚定不移地按已定的步子走下去。朝三暮四,忽东忽西,不但抓不到新的东西反而会使我们原有的梦渐渐枯竭。

人这一生,其实有两件事,一是选择,二是选择好后义无反顾地去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