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说,与时光一同老去的是眼睛,我看着镜子中的双眼,于是,深信不疑了。
当我深爱上深夜的时候,我知道已经习惯上这样一个个失眠的夜晚,漆黑的天空,一轮弯月印刻在墨色的画布上,许多个无眠的夜,只有天边的明月透过落地的光亮与影子伴随,无数次抬头,无数次念想那一束亿万年的光影中蕴藏着多少故事,普照了多少人面,然而,它苍白的光芒打在我的脸上时,我分明看见了光线下的孤寂,只在一瞬间就在身体内隐藏了,我慌张地拉上了窗帘,试图掩饰心底那片一望无际的荒凉之地,再次与黑夜对峙,无视那一刹那间跌落的冷清。
我想我是孤单的,即便我如何不愿承认,然而,却在手指触碰心口的那一刻感知到深处堆积的孤独,营营役役的人生,每个人都在忙碌,只有我依旧散淡地坐在电脑前清寂地与空白的屏幕对视,收紧心中对生活未知的惶恐,漫无目的地流离,当我清晰地感知到心底的荒芜时,我开始长久地惊慌,曾以为有足够的力气继续行走,能够支撑我继续淹没人群散去后的寂寞呼声,只是,在无数个梦境中,一个人徒步在茫茫的荒原上,被孤独掩盖的时候,我知道,力气已经丧尽,而如今,我只是懂得在孤独的深渊独自安静地停留,或仰望,或沉思,时间长了,已经忘记了曾有过几多个夜半三更,我所能听见的,仍旧是寂寞在高歌。
一直寻求内心平和,然而这是一个艰涩的过程,因而慢慢地沉淀厚重的往事,所有的思念都停留在往日的旋风中,如青烟被吹散了,长久闭上了眼睛思索从前,如今愿意张开看着这个人面全非的世界了,一些人一些事,终究只能随着时间消淡,生活回归到一个人的岁月,再次学习去习惯面对冷清的气场,开始不再肆无忌惮地去索求,情绪的跌宕,懂得了收敛,神情终日冷硬,我想,最后可以留下的仍是独自的身影在与时光对吟,就如太多的习惯改了,最后仍须继续去习惯。
隐约的不安与焦虑感持续攀升,努力地寻找消解的途径,只是终是徒劳,过多的未知铺设在面前,让我无法忽略,沉默寡言地存活,面对他人的询问,只是看着他们的脸庞点头或摇头,而后各自擦肩而过,更多的时间,我无力微笑,甚至无力行走,一个人的时候,尝试努力抑制堆放的郁结,却在疲惫袭来的时候弃械投降。
我不知道是坚持败在绝望的面前,还是希望败在生活的面前,我知道,如今我仍用所剩无几的勇气继续着这一年来的追寻,一切似乎没有了尽头,我曾经期盼的终点开始模糊了,只是,除了前去,我已别无退路了,这是他们告诉我的路途,这是我自己获悉的结局,这是生活给予我的残酷,在真相的面前,我的世界开始失衡,跌入了漩涡,无着地看着手中能够握紧的一点点流失,我的惊恐侵蚀了所有的神经,进驻了整颗心,时常茫然,不知所措。
敏感,多疑,伴随这多年来对生活冗长的疼痛而来,谁也不知道,我多期盼自己仍是两年前那个温暖如阳光的女子,只是,过去终是一个幻影,我的执念已成空,大多认清的过程,致使我心里的伤口撕裂般痛,也只能独自一饮而下,我在自己的世界看着孤独在重演,片段雷同,只是大多的时间是一场没有观众的独角戏。
清晨的阳光照在身上,心底大片的凉意无端地泛起,文字在指尖上繁衍,即使我知道这不是救赎,但我却愿意敲打,记录这一段凌乱的心绪,一些时间逝去了,只有文字还能够留住,还是真实的,我不知道会与书写相伴多久,或许永远,只是永远会有多远,有时瞬间不过就是永恒了,或许就在下一秒钟,我就倦了,不再执笔缱绻,人生太多的事,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它该会以何种方式结束。
这是一个有日光的秋日,我坐在电脑前听着昨夜让我泛起泪意的音乐在写字,思想着,如若我不是一个如此固执的女子,如今是不是会好过许多,如若世事在两年前变更了,生活是不是会静好了,如若我曾经抓紧了手中的线,情感是不是就丰厚的了,无数的如果只在记忆被切割的片刻出现,然而,我仍是走到了这条轨迹上,时光纵然不能倒流,人事又何尝能改变。
音乐始终在循环反复,喝下了一杯又一杯的凉水,在秋后的日子,开始了厌食,在食物也无法填补缺口的时候,我能够清晰地看见了心中孤独的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