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随笔 · 2023年2月11日 0

文字的生命力

  活着,到如今这一步,文字似乎充实着生命的命脉,盈盈然,脉脉然。每每对着茫茫若空的空间,身无所物,心无所倚,一切都变得如那空间时光空洞而苍白。总有种生命在无形的空间里崩断的错觉。了然于心,又不知莫名。了是因为偌大的世界,尘埃霏霏,却无自我掩埋的土堆草坡;不知是因为作为一个血肉之躯实是不可琢磨,那些抽象的意象、意境也不是人心所能控。

  生命的秉性,偏好于静,而张目寻视,这个尘埃沸腾的世界又实无所谓的静与宁,惟只有使其心魂宁静下来的心,方能让身无论处于何时何境,皆都可宁静而清浅。于是,游目所望,在意象的一方天地里,也惟只那寂寂的文字可供身心安宁清静了。

  作为喧嚣的世界,寂寞是人类所不可避免的病况,而理所当然地享受寂寞至孤独的境地,那是生命与灵魂的至高至远。捧着一颗弱弱的心,在风雨飘摇的烟雨红尘,不为所动,不为所诱地循身进入自我的灵魂清静天地,那是心灵的修为,更是秉性的修敛。

  走了几许的泥泞路,看了几许的姹紫嫣红,卑微的生命只有更为收束,更为敛藏。也许是怯怯,也许是惶惶,也许是卑卑,也许是淡淡,也许是凉凉。我终究还是躲在自我的城堡中,看秋风瑟瑟萧寒在生命的旅途,望缤纷飘零的落叶,无意识地接下那片片如蝶翩然的黄光,积攒在身,拥煨心的寒颤。生命的底版上,便被不经意地蒙上了厚厚的灰齑,在岁月的风蚀中,霉晦苍凉。

  然而,当一个个跳动的字符转辗在眼前,于睡梦里无意的拈起,种植在身的尘埃上,如斯苍翠了几许生命。摇曳的清风,总会适时地携来丝丝清凉与幽香。那时,深感生命的悲壮与孤静,无语细细思量,如抽丝剥茧,挟裹一身的疮痂与斑驳。我终不至于泪流满面,歇斯底里地跌倒在雨雪霏霏、风声鹤唳中。

  草长莺飞的季节,迎来生命的蜕变,那时,生命再也不会有泪,再也不会随意的轻佻。循环往复的掐捻撕扯,将一个生命揪至无烟的战场,看花儿靡丽,失了娇媚,失了嫣然,只是痴痴,只是默默,铿然的走,凝霭的看,一生就在那短短的几步脚印里迅速的走完。

  别问我一生有多长,别问我一生有多美。我闭着眼,听风的声音,从遥远的山之巅,风之谷,云之岫,溪之涧,花之地携来酝酿着四季风物烟云迭涌的浓香,又轻轻地弥散在半途中,氤氲在眼前的只是一片薄光,一抹轻浅,一缕淡香。疏影横斜在摇亘的阀宇中,暗香弥弥,离失一阙生命的宏阁。那时,我手指轻拢,魂羽飞离,倏可止,倏可休,倏可惨。

  依着文字的阡陌小径,徐徐探进,文字的谷口在那流水潺潺之涯畔,无可攀,无可连,无可踮,只有那泠水舒缓有致,跌宕又起伏。雪白的花朵束修着文字的疆宇,www.haocihaoju.cn我想听那雪浪深处的鸟语,闻那骨石幽涧里的花香,听风轻轻拂过草径,一袭孤影便凝立于幽谷荒芜丛中。我依稀记得那些行涉而来的青石草径,清风逸云,相伴着一路流离,一路跌撞。

  总以为生命在奔突中会戛然断裂,然,望满眼姿影婆娑,眼中一派青翠丛绿中,手比意识更快的攀上这根文字的纤藤,幽蔼勒进心魂,枯身荡在了这架藤缠藤、葛纠葛的秋千上,也让生命被生生地牵绊住,连起了血与肉的身,灵与魂的心。在风里,听到了生命吮吸的唼唼声,似一尾鱼在丝藻水草丛中游弋,戏水啮藻,生命欢然。

  那一刻,我终于相信自己还活着,活在一份无意堆积起来的阡陌文霭间,纵横交错着生命的血脉藤葛,紧紧又无意地吸附住这滋心润灵的纤绿苍然,映时光亘古,濯生命幽然。什么意韵,什么雅韵,什么灵动皆剔除出生命,生命只是由然而来,自始而缄然。

  还原在文字的丛林里,那片天真的清绿,那片虔诚的葳蕤,那抹幽逸的孤桀,那抹诚挚的清疏,依依缱绻,滞留着生命的源泉,酿制着生命的清澧,洗涤着尘嚣的繁喧,也消弭着生命的忧忿。似一个幽潭,寒凉自保,清澹自生,生命的源流汩汩不断,灌一寸方心离离避隐。

  希冀的腺囊从未产生过希冀,只是痴痴思量那份遥远的美丽与清疏的悲壮,而此生,轻轻走过这座文字的后花园,观风听音,贮一片秘密之园,注入干涸的生命里即便一丝丝、一缕缕清香,亦会将生的步影延长几许。

  不会贪恋生之欢,只想安之若素地望一片争执之宏景,看却花之艳,光之媚,声之嘈。顺其自然地走进那个庄周之梦园,化生命一片轻灵与素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