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母亲回来了,是从哥哥那里。一年中,母亲在大哥那里仅住了十五天,从三十到十五,昨天十六哥把老妈送回来了,还是跟我一起住。
母亲的脸很严肃,没有一丝的笑意,看见我冷冷的,我看着她打招呼,她竟连头也不愿意抬起来看我。对我和姐母亲从来都是冷冷的,似乎我们都不是她亲生的,只有看到了她的儿媳妇,母亲才会不经意的露出笑容。
养儿防老,这句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名言,母亲总是觉得在儿子家理直气壮,心安理得。可惜,事实上母亲的心愿一直未能达成,她是真的不愿意住在我家里,除了1980年母亲捡回来的那个孩子,我便是家里的老疙瘩,我曾经是她的心头肉,最小的女儿。
我和母亲之间或许有着一些什么,是看不见得一堵墙,母亲感觉不到,但我很清楚,是心墙。我曾经一直不能释怀,母亲的某些做法,错的离谱。面对白发苍苍的母亲,我只能沉默,对与不对都已经无法挽回,已经过去了很多年,那些事已成了一道道伤,烙在了我的心底里,被岁月的痕迹渐渐掩埋。
有时候听朋友说起回家的时候,老妈的疼爱,既羡慕又心酸。我也是最小的女儿,可却从来没有享受过那样的温暖,记得我结婚的第二天,母亲便迫不及待的让弟弟把我在婚前穿得的衣服统统抱了来,一大早弟弟敲响了我在婆家新房的门,怀里抱着我的衣服,母亲甚至都等不了我几天回门去取,就像扔一个包袱那样将我的痕迹从那个家里统统弄走,连一个包袱皮都没有,弟弟扔下我散碎的衣物转身就走,告知我是妈的意思。
我的婚姻就像一场梦,在那样的年代,那样的岁月,我遇到了善良的老公,说是结婚其实就是为了逃避,逃避与母亲在一起的生活,我便早早的就嫁了。老公的体贴与疼爱,让我向往的想要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华丽不需要多大的地方。于是,我带着自己的梦,穿上了嫁衣,做了一个天真懵懂的新娘!
每一次和弟媳说话都看到她幸福的眼神,她说起回娘家后老妈对她的心疼和照顾,真的令我好妒忌。她可以撒娇,可以睡懒觉,可以在刚出被窝后就吃到母亲端上来的香喷喷喷饭菜,可以跟姐一起去开心的购物。而我,每一次都要自己动手,即使多年不见回到老家也依然要把饭菜做好,再把母亲的屋子收拾干净。洗洗涮涮直到我累的精疲力尽。母亲习惯了,第二天竟也不做饭,一直等着我去。我从没有躲在母亲怀里撒娇的感觉,十年没见母亲了那次回去,我设想了我见到母亲的情景。在火车上我在心里一遍遍的上演相逢的画面,我设想我会一头扎进母亲的怀里泪流满面,或者会流着激动的泪水和母亲相拥。然而见到母亲的那一刻,我没有和她拥抱,也没有泪流满面,我们默默的对视,然后母亲的目光看向我带来的东西,随后让我进屋。和母亲撒娇那样的情形只是在我8岁之前,在母亲还没有捡回弟弟之前。而撒娇那是现在母亲的权利,她会在不开心的时候对我撒娇,板着那张皱皱巴巴的脸,和倔强的拒绝进食!
我有时候会胡思乱想,甚至感觉我是被母亲抱养的孩子,在我的印象里,父亲和母亲都是善良的好人,尤其是对别家的孩子更是和蔼。抱养,这两个字很长的一段时间将我困扰着,当母亲在门口抱回了一个男孩,一个被遗弃的孩子,我,就不再是她的宝贝,那个时候我憎恨那个孩子,也憎恨那个抛弃孩子的母亲,憎恨一切,憎恨我被剥夺的母爱。母亲可以把爱毫无保留给予另一个孩子,她是那样的善良,但却忽略了我。
我不知道母亲对我到底是什么感觉,但我知道母亲对哥的牵挂大大超越对我,也许是很少见到儿子,对于身边的我她习以为常。每一次,母亲需要照顾的时候都会最先想到我,要求嫂子打电话给我,甚至是半夜,我不明白,那个时候她为什么不找哥哥。我一直没有忘记,我的新婚回门,不知母亲为何要规定七天,一般都是三天,我和老公一次次走过熟悉的家门口,就是不敢进屋,站在门外和院子里的哥哥说话,多么渴望能扑到母亲的怀里,现在想起来定是母亲那时不想见到我。
许多时候我并不赞成母亲的做法,也因此发生了一些分歧,母亲不识字,却非常的倔强。我的性格也是如此,我想这大概是随了母亲,记得小时候母亲因为弟弟打我,我就是不服,倔强让我在母亲的藤条下伤痕累累。我不跑,不哭,不求饶,就那样直挺挺的站在母亲面前,一句话也不说。
我的性格有时候很像个男孩儿,从小时候的顽皮淘气,到现在的大咧咧豪爽,我如果是个男孩也许会更可爱,有时候特喜欢做爷们的事,对一些看不惯的行为总想出手。我喜欢和朋友做哥们儿,不喜欢扭扭捏捏的作态。可是静下来我又是另一个样子,另一个我,是双重性格的我,也是最真实的我。那个我,温柔腼腆,喜欢轻声细语的说话,喜欢静坐在月下品茶,喜欢一个人傻傻的望着天花板想心事,喜欢不高兴的时候就哭出来。喜欢浏览空间日志,喜欢做一个柔情似水的小女人,喜欢时尚,喜欢音乐,喜欢一个人坐在咖啡吧里,听着伤感的音乐,朦胧的灯光下喝着落寞的咖啡!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开始变得沉默,开始变得喜欢回忆,常常情不自禁的沉浸在那段泛黄的往事里。一些人一些事,一些曾经熟悉的画面,不断的展现在我的脑海,就像是一堆瓷器里显露出美丽的琉璃,我童年的往事竟是那样珍贵的闪着晶莹美丽的光。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很坏,而且在一点点的变坏,心也越发的变狠。只是觉得亲情忽然不见了,都成了一块块冰,想起来寒心真的好冷。已经很久了,我竟然感觉不到内心的温暖,对于亲情我不再奢求,也不再有任何的希望,谁也不是神,谁都会犯错,既然无法彼此面对的以诚相待,那么,我情愿冷处理,速冻!即使没了温度,也不要面对着虚情假意的谎言,更看不了那一脸虚伪的笑,好似藏着一把刀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