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年高考到来的时候,我都会慌乱很久。看不到自己未来的样子,一遍又一遍的回忆逝去的岁月。我渴望那些日夜奋斗的时间,我希翼那些等待每次考试成绩出来的焦灼。我怀念那些黑夜里一起说话的时光。如今这一切都在离去,转眼,大学毕业,我笑着说,此后,我就要混社会了。
最后离开的人总是要充当送别的。我讨厌送别的感觉。就像身体里面一根根神经被拉断,然后越来越远。我们这群人在最初的时候相遇,然后再一次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相遇。或许我们从不曾真正用心在意过身边的人,但相互之间的关系却可以在为数不多的交谈中被轻易定位。或友善,或敌对,或亲密无间,或形同陌路。而起决定作用的,往往只有那么为数不多的几句话,那是关于自己的。听得清清楚楚,记得根深蒂固。
开始,我们有过争吵,再和好。许多时候,我们回忆起说喜欢的书,故事,还有老师。而往往长相帅气的摄影老师被我们说得最多。仅当玩笑说说。
最后离开的时候,看着空荡荡的宿舍楼,在那里打电话还有回声,突然觉得荒凉。往身后看,一切的日子不自觉地就这样离开。世界很小,城市很大,欠缺了缘分的人也许终身都不会再见了。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记得小时候,朋友的离去常常会让我一个人独自哭泣好久好久,一直以来玩伴并不多,仅有的离开,此后的自己越发的沉默。老妈总是说,你就一个人这样闷着。然后就不再搭理我。
成长之后,频于在感情故事里东奔西走,以为总能换得一些体面光鲜的色彩。却终究落得靠电影排遣寂寞,在白开水中流泪或微笑的下场。于是,连同简单的名一起忘却。
而我还会记得高中时的一个女子,和我住在一栋楼,我们对话很少,她总是将音乐声调得很大,然后对着镜子精心地把眉毛修剪得细长而漂亮。嘴里若无其事地轻轻念叨:丝毫听不出张悬和陈绮贞的声音有何相似之处。
更多时候,她涂上发光的透明色指甲油,向着太阳的方向欣赏自己瘦削的手指,并坚定地说着依旧年轻,可脸庞却在苍白的话语声还未消退的瞬间黯然失色。这只是一种近乎自欺的安慰。而事实上,她的头发由于缺少水分已经干枯分叉,除了眉毛依旧鲜活外,基本毫无可取之处。
她的身边从来不缺乏男生,她总是被老师叫到教室外面批评,我路过的时候见过几次,她仍旧是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其实,她是聪明的女生,我见过她写的文字,成熟,冷艳。她说每年仅有一次的私奔是对这个世界最仁慈的恩赐。时间总在夏季。而在毒日的私奔季节里做出任何决定,都会显得有些底气不足。无论是微薄的情意还是恶毒的语言,终将被画布上厚重的颜料涂抹上蠢钝的油彩。而狡黠的夏天却躲在小角落里,和她私密的小情人亲热地舔着一个漂亮的樱桃红色冰淇淋。这是最幸福的事情。曾经我也羡慕过,并且期待过。
再次见到她是在三年后的春节,我几乎认不出她来。这时候的她,老了,也没有当年的傲气。她已经成了人妻,看到她身边的男子,憨厚的笑着。都不像她之前认识的男生那样帅气。我们匆匆的交谈几句,然后离去。
岁月总是有这样凛冽的力量,不动声色的改变着很多。
如今,我在岁月的墙上慢慢的书写着。我与岁月在一起,乐在其中。我与岁月一样,言不由衷。很多事情,我不在追究,有些伤口,现在都是不重要的,后面还要面对很多。
今天,听到中考成绩出来了,我连忙上网查弟弟的中考成绩,只是我们的地区还没出来,同事问我的时候,我说,我很紧张,希望是好结果,不然我老妈会疯掉。太了解老妈的脾气,总是将弟弟管得很严,希望他考个好学校。此前答应了弟弟他中考的时候回家,可惜记错了日期,一直以为是七月上旬。给他电话的时候,尽管有些生气,但还是会好好和我说话。
我记得,我读书的时候老妈要陪读,我死活不肯,我不是受别人管制的孩子。最后无奈,把我送到离家很远的学校,考高中的时候,我没指望自己靠什么重点中学。我那时候想的就是,可以考上一个高中就行。所幸的是,中考,高考,都是让人满意的答案,至少让老妈对我也没什么说的。
转眼间,我离最初的日子,过了几年又几年。这几年,我害怕自己把最初的梦想丢弃,最害怕的是丢弃自己。现在回头想想,当真把自己丢弃的差不多。再想想,这些年,哪一步最重要。其实每一步都很重要。
那些已经过去的时候,我依旧可以摸索出它们的纹路。我爱回忆,并且爱上回忆,时常会翻出来看看,那些鲜活的存在在生命里的故事,终会成为我一生的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