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随笔 · 2023年4月2日 0

你,不是旧时相识

  1。

  回来了,我的小城。爱你如昨。

  才走半年呢,城郭上的旧石头没了,换了新的不知名彩石,斑斓着色彩采摘行人注目的倾慕与欢喜。心高气傲的样子。

  我看着它,一米之遥,再走不近。我的旧时的城郭呢,那些发黄的长条石头,与我拂袖与共的余香一起消失了。

  某蓉不忍猝看我痴样,丝巾轻舞,华丽转身,飞燕绕梁般转了几个半圆。忽忽,欲博人笑,如此低落的水平,罢矣。

  还有我的楼阁呢,在街心卑微地佝偻着身子的那间二层小木楼。纯木,飞檐,精细雕花镂窗,我常怀疑是从哪个宫殿被风吹来落在此处的。五百多年历史了,因为单薄不成规模,上不了文物的厅堂,一直有人想把它拆去,它的老旧与周边的楼群格格不入,鸡立鹤群。一拔人又一拔人来看过,站在它青瓦零落的飞檐下指手画脚一番,又消失了。我暗自庆幸,为我的楼阁。

  你莫怪我矫情,称它我的楼阁,是从心里喜欢。喜欢那些有着历史沧桑痕迹的东西。它们在世间久了,看世事多了,心就明澈了。明澈,即是空。空即是所有。

  阿弥陀佛,如你所愿,阿门!蓉蓉双手合十,中西合佛,挡住我惊恐的视线——偶的娘呀,真蒸发啦!

  我欲扶住空气,谁家冤鬼,拉我的心猛往下拽哩!

  空即是所有,空即是所有。嗯嗯? 蓉蓉向我挤眉弄眼,我说某蓉,别往火上添薪哈,好端端一座古楼,终于寿终正寝了。

  它在风雨阳光里倚望了人世间万许日子,早都心如止水,身如柴槁了。得意洋洋的挖掘机不费吹灰之力,一爪就掏空了它的心肺。可恶,这万劫不死的爪牙子,和我劫不复的伤呀,我的楼阁。

  空即是所有。

  好罢好罢,这是惮机,自己悟出来的,人要懂得和气。地球村现在讲究和谐,所有不和谐的,统统侧着小脸爬开。

  我有些木木然,某蓉拉着我的手一脸嗔怪:你饶了现代文明吧。可曾想谁来饶了这些前世的文明呢。

  我三步两回首,曾经的楼阁处设了个大花坛。倒是与城市似天作之合,人为的天作之合,而已。

  2。

  晚上喝茶,蒙娜丽莎茶楼,不雅不俗的名字,本应与酒坊K厅沾染的名字,怎地叫作了茶楼。

  他走了,和她一起。樱子尖尖的下巴抵着细脖颈,只此一句便说不下去。纤弱得不行,我见犹怜,默默不得语,盈盈泪珠溅。我看那双紧捧着青花茶杯轻微颤抖的手,纤指玉肌,指甲上的花瓣尚新鲜如初,这样的女子,谁会忍心抛弃。

  我看着他们从最初的起点,走向爱情的终点。个中纠缠,爱恨,波涛汹涌之后归于静寂。

  覆手为雨,红尘在瞬间陨落。

  经营了五年,不长,也不短。刚好摧毁一个女子妖娆的青春。

  你是他生命的过客否,却活活将春华秋实耗尽,他是你生命的重生否,却半路将你的多情抛于恹恹红尘。这等薄情,这等寡情,留作甚?红颜薄命乎,只怨这场离散来得太迟。倘早些时日,伤可会小一些?

  都说是天作之合,如意姻缘。在现实里是不是太过苍白?谁知谁会伤了谁呢。

  樱子伏在我肩头,不泣不诉,只悄然落泪。蒙娜丽莎她是谁?女人如花花似梦。在爱的方程里,我的爱,藏于哪个未知?痴痴然的你,还在梦里微笑时,他的心已背离你的方向而去。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哭吧,亲爱。他们说,流泪的女子很妩媚,你看你看,泪水是伤口的血液,干涸之后可以新生。

  莫要回首,再回首,亦不是旧时相识。

  3。

  他们都爱写,人生若只如初见。只如初见。看到这样的标题,我几乎不会再看下去。人生能只如初见么。我们都会走过许多路,心路是一双慢慢蜕变的翅膀。蜕变是痛苦的,但也美丽。

  当我们走了很远之后再回首,总发现过往,已不是旧时相识。伤痕一定会有,毕竟许多我们那么在乎的东西鲜活地在生命里存在过;我们也可以留恋,但是不要沉于感伤;人生是一条永远向前的道路,莫要等到走到了终点,再来咀嚼生命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