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赣南的瑞金市,在一个叫沙洲坝的村子,有一个古樟参天、松林掩饰的地方,耸立着一座巍峨雄伟的建筑物,这就是当年的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政府的大礼堂。这座以红军八角帽为主体构造、融中西式建筑风格于一体的中央大礼堂,半个世纪以前曾令执政的国民党中央政府伤透脑筋,因为从这里发出的声音使得那些高官达贵们胆战心惊,坐立不安。于是,在70多年后的今天,这里自然而然地成为摄影家们抢手的镜头,成为教科书中一帧精美的图画,成为亿万人民进行精神宴会的所在。
踏进礼堂,逼人的静穆和朴素,使得每个游人都会顿生敬意。而那个伟大的声音也仿佛同时会在每个人的耳畔悄然响起。这个曾经会集过时代的英才彦俊的神圣礼堂,如今却空空如也,只剩得一排排木凳桌椅,像一条条经历了海浪颠簸的帆船,静静地停泊着,静静地接受着游人疼爱的抚摸。发出那个伟大声音的人也早已逝世,他叫毛泽东。这个出生于湘江河畔的农民儿子,我曾在他逝世15周年忌日那天见过他。他静静地躺在后人为他建造的纪念堂里,卧在长青常艳的鲜花丛中,接受着一个又一个崇拜者前来瞻仰。望着他那被鲜红旗帜覆盖住的躯体,我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的场景会是真实的,像他这样的伟人也会死么?历史上有哪一个人能像他这样将政治、军事、经济、哲学及至文学艺术中的某些难以言传的契机操持和应用得如此潇洒?听说他的演讲是那样的亲切动人,譬喻又是那样的生动和形象,但我们已经没有那个耳福了。不过,我们有幸拜读过他许多著作,从那些通俗易懂却又包含着深遂哲理的文章里,可以看出他的文风是平易质朴的。他敢将中国古老的民间传说应用到党的报告中,他也敢把变幻万端的神仙鬼怪故事写进军事著作里。他既会创造神话,又善于打破神话。神话经过他的加工和创造,便成为亿万民众发奋努力和想往的天堂。那一年初春,严寒还未褪尽,他穿着一件破旧的棉衣,就在这个礼堂作了一个《关心群众生活,注意工作方法》的报告,绘声绘色地讲了一个依靠群众、关心群众的道理,因此道出了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至今重温这篇著作,仍然感到还有极强的指导意义。
伟人的一生,不过也是短短的几十年时间,在他生命的历程中,这座大礼堂也许仅能算着他人生一个小小的驿站。然而他却没有休息,当他将星星之火从井冈山带下来燎原时,可以看得出他率领着的共产党已经有目的地进行国家机构建设的伟大实践了。于是,毛泽东的大名便气魄而大方地被写在了礼堂中央的横幅上,礼堂主席台中央也就为他空开了一个位置。尽管此后不久,他便被迫离开了领导岗位,但主动权却牢牢地被他把握住了,民心所向,历史选择了他,他也就要来率领民众创造新的历史了。
姑且不论人民创造历史还是英雄创造历史,但毛泽东是英雄,可他又是人民的儿子。那年他离开这里后,去了延安,去了北京,不过短短15年时间,他就站在那座古城墙上振臂一呼,苦难的国人就站直起来了。我曾经去过扬家岭和中南海,他卧室简陋和朴素,简直令人无比惊讶,尽管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但却没有随意挥霍人民的血汗,这是古今中外任何一个统治者都无法和他相比的。因为,他是人民的儿子,他心里装放这的是为人民谋幸福的这个概念,他知道得民心者得天下的道理。所以不难想象,和在其它地方一样,在这里,他有过许多不眠的夜晚,他的脑海里时时刻刻都在为芸芸众生设计着一个美妙而幸福的乐园。他看到了群众的痛苦,他听到了群众的心声,他亲自带人挖了一口水井,他又亲自带人修好了那座木桥……而他自己,却过着像乡村教书先生那样俭朴的生活。于是,多少黄发碧眼的异国人士对此耸起了双肩,表示不可理解;但那些银须白发的老者来到这里却热泪盈眶,感动得不能自己;而后来的那些身穿白衬衫的莘莘学子,则带着伟人的传记和著作,借用眼前的实物给以重新理解和审视,看一看他盖过的粗布被褥,摸一摸他用过的劣等笔砚,每个游人都会在心灵上产生出一种崇高的教育化感来。
历史是公允的,造化也是公允的。当他开创了一个崭新的世纪后,这座中央大礼堂以及整个沙洲坝也就因他的大名而声名远播,由一个荒僻而狭窄的穷山沟一跃变成为亿万人所想往的革命圣地,变成让一代又一代后人前来瞻仰和沉思的至圣之所。其实这里没有什么风光景色,有的只是一望无垠的红土丘陵和巍峨挺拔的古樟和青松,但每年却有数以万计的人流来到这里,来抒发自己对伟人的一片深情和敬意。可以理解,这种敬仰之情是至诚而冷静的,因为大多数国人对他的敬仰和怀念都是出于一种自豪的心理。
试想,在我们中国,能有几个这样杰出的人物出现?他的出现,使每个国人脸上都感到光彩,从这个意义上说,镌刻在水晶棺上的生卒年号仅仅只是表示了一个时间,对于他,消失了的只是肉体,而他的精神是永存的。
走出大礼堂,只见红日当空,到处都是一片明媚灿烂,思想便在周围的古樟、松林间驰骋。我想,不管时间如何飞逝,未来的历史学家们都会用如椽的大笔,在人们的心头耸立的古碑上,把伟人这种严于律己朴素的生活作风和他的丰功伟绩嵌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