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年末,又一次重复给自己。
张爱玲说:“像我们这样生长在都市文化中的人,总是先发现海的图画,后看见海;先读到爱情小说,后知道爱;我们对于生活的体验是第二轮的……”而记忆,也是第二轮感知的重新获取。
每个城市,每个人,每天都有自己的故事,或精彩或寂寥,我相信把每个人的往事写出来拍出来,都会是一本好看的小说或一部好电影。
往事如不如烟,其实只关乎你的观感、立场;一点一滴的痕迹要发展成一个故事,也只关乎你的记忆和想象。
现在社会里的每个人都被迫逐渐与过去疏离,人们被迫远离过去的记忆,一切都是面对未来,一切都是为了快速到达和顷刻覆盖。功能更强的电脑、手机和通讯网络,渐渐成为我们工作的情感的唯一通道,并且层出不穷,日新月异,越来越辛辣,越来口味越重,搞得觉得跟现在的娱乐大片相比,我们的生活相当乏味平淡,好像自己的过去特不值得一提,使我们越来越觉得与过去有种疏离感。
与过去疏离的人需要记忆,否则,人生的意义就会有问题。
像一个城市里的建筑,也是一个城市的记忆符号。现在大规模的拆迁和改建,也同样使一个城市的记忆模糊和疏离。
年末了,来来往往,乱云飞渡。时常在一个会议上,在一个秀的决赛现场,在一份策划案的案头,在飞机上,在一本画册里,在一场婚礼上,在一个无名小城的街头的报刊亭边。
很多的声音,很多的人,很多的颜色和画面。
似一股巨大的力量推着你,使人没有时间停下来,梳理头绪,沉淀自己的记忆。现在世界越来越像,都品牌化都国际化都地球村了,我很怕我们最后把记忆全部格式化了。
一到岁末年底,人人都在想要有什么,得到什么礼物,该为自己添点什么。可有人能列出一份自己不想要的单子吗?
呵,比如我,就有——
不想要不读书,不要不喝茶,不要不购物,不要不称体重,不要不平凡,不要不宽容,不要不温暖,不要不真诚,不要不清醒,不要太粗糙,不要太时尚,不要焦虑,不要喧嚣,不要开历史的玩笑,不要丑陋嘲笑美丽,不要愚昧嘲弄经典,不要不体面,不要战争,不要谁灭谁。
看到上面自己列出这么长长的啰嗦的“不要”,既零零碎碎,又不成体系,很片段,很纷杂,但觉得有种活到时间里的感觉,觉得一种愉悦开始顺着指尖跳漾。
我知道,我又重新拾获了记忆里的那一片暖阳。
年末了,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