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时间里没有用笔记下短暂字句或断章,总是处于一种放空的状态,枕边的书本越堆越高,只是没有信心与勇气看下去。写字越发稀薄,拿起笔时觉得是很久以前的事情。终于迫使自己拿起笔记录下流淌过心间的点滴存留,短暂而凉薄。曾一度以为自己是渴望行走的女子,现在依然这样认为,只是越发明晰,相比那剧烈而绝望的行走,静静定下来,看书、听音乐、看电影,相对而言更觉安宁与清新。
换了红色大包,随身带着一本安妮的书,闲暇时翻出来读上一两页,积少成多,觉得在不久的将来可以把它读完,然后再换另外一本。点滴累积,必也能够将之看完换新篇。不必每日有所收获,只愿求得三五分钟抑或几十秒的安宁便觉足够。感觉越发清淡,睡眠里大段大段的阴翳迫使在午夜清醒过来,浓郁的红,泛着欲呕的腥浓气息,流淌的压抑与不甘,终于冲破地表爆发出来。不敢看恐怖电影、小说,甚至图片,害怕那样的片段出现在梦境里,醒来一个人面对黑暗不敢入眠。
我想我还是胆小的没有安全感的女子,一个人走夜路感觉害怕,在农村时每每一个人走在黑暗里,即使是五米的路途都觉得身后总有什么物质在跟随,不敢看向身后,只看着目的地一往直前。在很多一个人独处的夜里,看着农村暗黑的天空和阴翳的树影,总觉害怕,可是那么多独处的夜,总是走了过来。一个人在家,黑夜降临之后便躲在家里不外出,关闭了所有的门,偶尔听见环绕屋子的竹丛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时至今日,都是害怕黑暗的女子,城市的天空总不会像农村那么黑暗,那时是害怕,现在却是深深的寂寥。无处言说。
偷了空,在午间抑或电话少的时候阅读简短文字。安妮这一系列书,带在身边许久,却一直未曾将它看完。大学舍友H彼时心血来潮借了一本去看,却一发不可收拾,一口气将整个系列看完。她说这么多本,只觉《二三事》不如其他几本来得简析透亮,现在点滴看下来,却是满满的欢喜。只一点,略微失望,恩和,莲安说怀了她的时候便知晓这个孩子必然是沿见的,只不知结局会如何。想起在《七月与安生》里惊觉那样安然的结局,安生不在了,七月带着宝宝在爱人身边安然一世。两个故事,略微有相似的地方。
阅读的过程中,随性记下瞬间掠过心头的感觉,只点滴,仿似看见那个叫做莲安的女子,在妖娆与落魄里游刃,无论哪一个方向,都必然死亡,殊途同归。亦明晰那个总是在路上的良生,念念不忘生命里给予无偿情感的那个男子,却始终不能真正拥有家的温暖。恩和,暖煦,当历尽苍凉人世浮华之后,真正的安宁里不缺那一纸婚约,爱的人在身边,不再缺失,便已足够。下为随笔记下断篇残句和原文简短抄录。
二三事,尘缘。
只是内心孤寂的女子,试图在旅途与安定的制衡点上寻觅到一个可以依赖的契机。微博上多次看到一句话,读书和旅行,总要有一个在进行,如此身与心总有一个在路上。这是给渴望旅行的人一个旅行的借口,也是给孤寂的人的一种慰藉。收拾简单的行李,带着简单的装束,素颜,背着沉重落满尘埃的行囊,走在未知旅途的任何一段,与旅途中的人简单交流,以慰藉深沉而空洞的虚无。只是行走,便也要在空旷的原野上寻觅到一丝温暖、一段风景。她在旅行,却也是要获得一种内心的安定,来弥补城市繁华的孤寂与凄清。
良生在极力寻找阿卡的过程中,一种迷茫与失望在注定的路途里无可避免。生命旅途的茫然与无可奈何,充斥着本就孤寂凄苦的内心。她试图遇见另一个人来填满内心的虚无空虚,试图使生命获得一种完满,却只是,在一次次的寻觅中越发失望。当她遇见莲安,那个眼神似一小束洁白月光的女子,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似乎已在轻轻地告诉她,她终于来了,终于,在千千万万人海辗转流离之后遇见了那个女子,她叫做薇若妮卡,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
在漫长而失望的时光旅途中,用一种婴儿在子宫里的状态入睡,以使获得短暂而剧烈的慰藉,这慰藉来得如此迅猛,亦如此短暂,甚至来不及看清旅途中遇见的人与事,只道时光过于苍凉,岁月过于荒芜。可是莲安,这一段短暂而迅疾的旅途,最大的意义在于能够在途中与你相见。此去经年,竟是缠绕纠结的生命曲线。爱若太剧烈,必然不能完满,甚至,只为伤害彼此而存在。
二三事,已尽。
1、生命是光束中飞舞的无数细微尘埃,随风起落,不可留存,不被探测与需索。最后只是静寂。她已消失。
2、唯独书写的那段时间失落。时间与记忆背道而驰。记忆被投递到虚无之中,开始成为无始无终。
3、也许有生之年,我们始终不会理解对方的感情,但却舍得彼此交付。
4、写作,它只是在一个人的内心发生的事。它和除此之外的一切均无关系。它仅仅意味着在某段时间你曾经沉浸在孤独之中。孤独是空气,你呼吸着它而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5、我在听那段台词的时候,心里震动。原来再貌似坚定的理想与意志之后,最终的驱动力,却仍是未被填满的虚无。
6、当地铁在黑暗中呼啸而过的时候,在玻璃窗的苍白灯光上看到自己的脸。
7、也许我始终不清楚工作的意义,抑或仅仅只是想在人群里遗忘失望。
8、当远处有隐约的光线抵达,渐渐地越来越分明,挪动脚步,知道自己会抵达城市的某处,或另一处,却明白那始终不会是生活的别处。
9、那一刻的地铁,如同霍金描述的事件视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通过事件视界而逃离黑洞,它就如同但丁对地域人口的描述:从这里进去的人必须抛弃一切希望。
10、我似极力在这个世间寻找某种丢失的东西。并隐约觉得在做的是一件注定会失望的事情。心里清楚结果,欲念却执拗推动。
11、漫长的失望的时光。
12、我说,莲安,后来我便失去了这声音。原来人的老,并不是一年一年持续的进程,而是在瞬间发生。就像田野当中一道洁白而急速的闪电。突然被击中。足以致命。
13、后来我想起来,我是在用不妥协和颠沛流离,追寻在漫长时光中所缺失的爱及安全。追寻失望。就像碰石头的鸡蛋一样,是顽劣而执拗的生活,并因对抗而充满了毁灭感。
14、家是可以让自己甘愿停留的下来的地方,有狠毒人聚集在一起吃饭的地方,有人可以拥抱在一起入眠度过漫漫长夜的地方。即使是小旅馆的简陋房间,只有一张床,但若觉得温暖安全,都可算是一个家。
15、把自己的过往与未来都留在身边。就这样孤身前往一个全然陌生的城市。
16、莲安。失望是至为沉痛的事。因你觉得对这个世间无所依傍,无所需索。你只留得自己。用右手握住左手。你依旧只是觉得寒冷。
17、那个小县城的月光和站台,从此便留在莲安的记忆中,像颠沛流离的生活的隐喻。她一直在出发,走在路上。并且孤立无援。
18、爱是恒久忍耐,爱是恩慈。爱是永无止息。
19、是他教会了她如何在面对美好事物的时候,保持静默,缓慢,以此来记得。若心有感伤,这记忆便会因为重,而日渐漫长。
20、15岁的莲安,与身边的任何一个孩子不同。她保持静默,缓慢,以此来记得。
21、她因此知道她在爱。虽然这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
22、良生,若我们因为怜悯,或者因为寂寞,或者因为贪婪,或者因为缺失而爱,这样的爱是否可以得到拯救。
23、幻觉是她心里一朵从污泥里生长出来的白莲花,充满信仰。甚至是与她自己的生命都无关系的欲望。
24、即使风尘里辗转,她自知甘苦冷暖,她心里有珍惜的小小的角落。保持静默,缓慢,以此来记得。若心有感伤,这记忆便会因为重,而日渐漫长。
25、也许人只有在颠沛流离之后,才能重新印证时间在内心留下的痕迹。当我们开始对回忆着迷的时候,也许只是开始对时间着迷。站在一条河流之中,时间是水,回忆是水波中的容颜。看到的不是当时。而总是当时之前,或者当时之后。
这细微的距离之间,有无法探测的极其静默的秘密。
26、聆听他起伏的呼吸,觉得自己是开满了繁华的树桠,临风照耀,却不胜其哀。我知道花若开得过疾过盛,颓败也早。
27、我在爱。虽然爱只是我一个人的事。莲安说。
除了爱。我们如何去与世间交会,与时光对峙。
28、他此后曾对我说,我的灵魂,对他来说,是潮湿繁盛的森林。他看到了沼泽,湖泊和月光。却知道自己带不走也无法占有。于是他用力并且感伤。
29、熨平意见衬衣的褶皱,犹如在抹去世间的印记一样慎重。这样的缓慢,寂静。姿态奢侈。
生命若开始知足,本身已经是一种浪费。
30、就像那片海,我知道再也回不去,却仿佛始终站在那里,听着雨水掉落在潮水中的声音。是这样缓慢,寂静而又漫长的记忆。
31、所有的不舍都因爱而生。若我们无爱,便会获得风清月朗。只是这无爱,总是要经历诸多磨难割舍,才会让情转薄转淡,直至寂静。
32、即使是距离我们最近的那颗星,离我们也有约4光年。也就是说它的光,要花4年才能抵达地球。这样,当那些光亮抵达的时候,已经是他们的回忆。
33、良生,世间诸多细致美好,总是让我内心凄楚,并且起伏不定,而沧桑人事,就算如风浪席卷,一样可以不忧不惧。只是这失望,为何总是无可回避。
34、我感觉时光倒流,心里回复童年之时面对天地世间的那种天真荒芜。我抱住莲安,此时却格外分明地听到了时间的流动。刷刷有声。原来我们的贪恋亦是得不到任何救赎。
35、突然似乎听到莲安的歌声,婉转恻然,疏忽就隐没不见,就像她坐在某个昏暗肮脏的酒吧角落里,对着一束小小的光线,如此,开始端然地低吟浅唱。在彼时,她是与世隔绝的人。繁华浮世,她不沉浸其中,只走在边缘静默观望,不说出她内心的欢喜与凄楚。就像走在岸上看花开花落,贪恋良辰美景却心怀谦卑,故不让自己久留,只愿做个静默的过客。
36、我与他的爱,真的是不一样的。仿佛只是两个隔岸相望的人,再多留恋,亦无从定夺。
37、故人带着过往逐渐沉落于暗中,时间覆盖了一切,我不喜欢旧事重提。却只觉得盈年对我的陪伴和包容,是盛大的恩慈。盛大到无法对他轻言感激。
38、少年时的桀骜与风霜褪尽之后,我的内心分明,自己只是一个相夫教子的寻常女子,即使心存眷恋,也是静默无言。仿佛走尽无数坎坷颠簸之后,终于抵达某处,却发现那原来只是一个安静清朗的小镇。花好月圆。
39、月光之下,并无新事。我的人生,疏忽过完了大半,不过是二三事,如同世间流转起伏的情缘意志,并无什么不同。
那不过都是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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