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春宴》已经一个多月。却始终,看了看目录便放在了一旁。听着广播剧,旁边是温温的柚子茶。看了小光盘里附带的东西,看到那一句话“她知道,遇见他,必须要与之相爱,哪怕秉烛夜游,只争朝夕。”我渐渐明白,无论是阅读还是写字,都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就像要遇见一个人,总会在遇见之前,要经过漫长的行走,直至心间溢满暖暖的期待,然后在一个眼光错落里,再不忘怀。
时光竟是这样沉寂着。安妮说,世间一直熙攘着。可是又有什么干系,外界熙攘,内心却一直孤寂、一直冷清。我看见乌云压抑着飘过这座城市的天空,渐渐在迷离里失却了流浪的脚步落下地来。白色、灰色、黑色,甚至偶尔夕阳或日出时镶边的金色、红色。报纸上每天都会有报道提示今年的降雨量创下19年来最低,城市供水只可以到下一年几月。
每天睁开眼睛坐起身的时候,总会从窗口看见外面灰色的天空,看城市阴霾着躲在阴沉的灰色里,没有光,冲破混沌地带绽放温暖的光芒。长久躲在没有光的办公大楼里,觉得心里的种子都开始缺乏阳光发不了芽。从拥挤的花盆缝隙里看落地窗外的景致,总觉得世界是昏暗的,没有梨花白、桃花红,没有暖暖的阳光的明亮色彩,只有阴沉着的经年不变的干涸的枯寂的接近死亡的灰。也许在的时间太久了,真的会开始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长出一经碰触便会分离出孢子的菌类物种。
走在办公楼长长的光线昏暗的走廊里的时候,黑色高跟鞋开始发出碰触地面产生摩擦和被垂直引力压迫时发出的呻吟般的痛苦的咄咄声。偶尔,会在走到一半的时候停下来回想要去的目的地是哪里,即将面对的是哪一个级别哪一个办公室的人,是要用普通话还是方言进门喊报告。所有的言语,都会在脑子里快速运转,提溜着从最深处缓缓上升直至遇到那个恰当的出口喷薄而出,然后再一次回复沉寂。日复一日。
开始习惯在很短的时间内记下看到的文字抑或是大体的事件内容,很多时候都是在昏暗的走廊过道里完成这一应该重视的工作。我开始学着一些人的模样,在走路的时候低头看文件,用余光注意着身旁经过的人。这样的唯一好处,是在遇到可能见过面却不知道怎么打招呼时可以含糊着应付过去。可是很多时候遇到的人,都是没有见过的模样。这个机构,冗杂、乏味、沉重、死气沉沉,只是一些失了魂灵的文字堆叠起来的没有灵魂的空壳。可是我,就是在这样一个空壳里,乐此不疲,日复日年复年地奔波于各个办公室之间,看着路过的陌生脸孔,越发沉寂,连文字,都开始抗议这些苍白的心绪。
会在收拾卫生的时候留意桌上叶片很少的一小盆植物,时而轻轻拂拭落了灰尘的叶片,让它有更多呼吸的空间,不会在枯燥的气息里湮灭,枯萎。那日有陌生号码打来,竟是邻乡一小学的老师,开始在意识到自己缺乏该提前准备好的师资时打来电话说需要。可是我已经失去了离去的那份力量和动力,那是外婆年轻时生长过的地方,可是竟然,没有丝毫情感在里面。外婆曾在那里度过短暂而艰辛的少女时代,而之后漫长的半个世纪里,竟是很少回到那里,除了少女时代的些微记忆,那竟已然是他城,已不再是家的归属。在外面过了很长时间,竟已不再想念。而如今,所有存在过的,包括一砖一瓦,都已在日渐趋向于直行的高速路里,深埋地下。连外婆,都已经去往归墟的彼岸,历尽山间朝暮阴晴,与自然同呼吸。趋于永恒。
开始失去细读繁冗文字的耐性,总是挑选简单明了的字句,躲在一个人的角落里,会在午夜落寞的时候,揉着惺忪的眼睛,用干涸的眼球对着电脑屏幕,一字一句看下去,文档关闭时却已忘却。写下的字句,不愿再回头看。每一段路程,都是一个开始,也需要一个终结,既已是内心深处的完结品,无论好与坏,总是需要一个他城,尽管不怎么妥帖,却还是安放,寄存,埋藏。
对着文字发呆时,一头长发,还是在无声间掠过开始微凉的空气,滑落在午夜越发清冷的地板上。这满头纷扰,日日飘零,每每看到手里大把的断发掉发时,开始心疼和惊慌失措,却还是诧异无穷无尽总不减少的数量。这满头愁思,竟是能够证明自己身体机能尚在正常运转的契机,若不然,我竟以为,已是死亡沉寂的状态。
巴黎仍然在远方,心里的梦想还在虚无的世界流浪,等待一场飘洋过海、翻山越岭的远望。左岸依然在守望。塞纳河依然流淌。我见到隔着差不多四分之一个地球的夕阳,开始在那座城市的更远的西方沉入没有微光的黑暗深海。明日又是一场天未荒地未老的绵远等待,替代了悲伤。
午夜0:33分,我对着窗外仍然明亮的灯火城市,告诉自己,应该睡去。世界,需要归入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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