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故乡久了,无论何时何地,看到故乡的物件都备觉亲切,感觉像是故人,即使相对无语,万语千言尽在其间。
今年秋天的一日,搭载着阿度的摩托车忽然在一条路边的河道两侧看到两排老槐树。那些槐树像说好的似的相对卧倒在河道上空,交织成一道绿色廊桥。
河上绿拱桥,河下水流畅。甚是可观。当时,很想驻足观望,但是急着赶路,疾驰间错过。看到那些槐树,我好似又嗅到了家乡的槐花香。
奶奶家斜对着庭院门口的空地上种着一棵槐树。长相不是很周正,也是歪斜着身子横倒在路边上。
奶奶说,当时,种了几棵槐树,就这棵最孱弱的活了下来。虽说长的样儿丑,就是花多。
一年又一年,串串簇簇的洁白花朵累累地堆压枝头。每到六七月份,村里村外都浸润在那恬恬淡淡的香气里。
每个晴朗的清晨里,奶奶总是仰头举着拴了镰刀的长木棍刮下缀满槐花的枝条。我们姐弟几个就在树下捡枝的捡枝,捋花的捋花。
有时,也跳起脚跟去树上拽一枝下来直接摘花,有时,干脆提个篮子爬到树上尽情的釆。捋下的槐花在清水里简单的漂一下,沥干后与面粉拌在一起。然后,均匀的摊在灶台大锅里铺好纱布的篦子上,开蒸。
十多分钟后,那种特殊的香味就弥漫开来。掀开锅盖,每人装一碗,泼上刚刚捣好的蒜泥,滴几滴芝麻油,搅拌一番。美味就在唇齿间流连了。
蒸槐花是夏日里村人最寻常的早饭。往往吃一碗蒸槐花,喝口稀饭,一顿早餐就这样完结了。简单,地道。
槐花落尽,槐叶疯长,洒落一片阴凉。
午前,午后总有从田间劳作归来的人在那里纳凉。拉条席子,撮条板凳,在树下歇歇脚、聊聊天、择择菜,甚或打一场扑克。也有孩子爬到树上“吊猴子”,或者摘一片槐叶放在唇间“啵啵啵”的吹,再或者吊根绳子荡秋千。
如今,槐树被砍倒晒干劈柴烧了,槐花也不再飘落了,那些槐树下曾经乘凉聊天的人也老的老,走的走,散的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