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记忆力越来越差,甚至认不出儿子,不知道家在哪里。儿子带他出去吃饭,盘子只剩下两个饺子,爸爸竟然直接用手抓起饺子放进口袋。儿子愣住了,爸爸说:“我儿子最喜欢吃这个了”这是一段公益广告,可我相信即使再铁石心肠的人看到此处也会潸然泪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父母开始变得如孩子般缠人,三天两日一个电话,每次都是:什么时候放假啊?什么时候回家啊?假期本来就很少,再加上公司工作比较繁忙,即使给我分身术也没有时间回去啊。母亲的手机信号不好,我解释了半天,她仍旧热切地问: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几次三番,我不耐烦了,对着电话没好气地大声说了几次。她终于听明白了,可接下来电话那头又传来永远道不完的生活琐事:你爸爸在家做了海鲜汤、家里的小猫又生猫崽了、我给你的床换了张新床单嗯嗯嗯,我知道了,知道了,有时间就会回去电话这头传去的,永远是我不耐烦的敷衍。
没过几天,母亲又给我打电话。当时公司正在开会,便匆匆挂掉了电话。可没过两分钟,手机又开始震动了,有同事用脚轻轻踢了我一下,提醒我要把手机调为静音。我急忙挂掉电话,正要把手机设置为静音,母亲“夺命追魂”般的电话又打来了。全公司的人都看着我,我的脸刷得一下全红了,几番致歉后,便匆匆跑出会议室回电话。
打了几遍,没人接,心里又急又气,只能打电话给父亲,手机那头却传来了母亲气喘吁吁的声音:“妈刚才在搞卫生,不小心拨通了你的电话。”“那我打了那么多个电话给你,为什么不接啊?”悬在嗓子眼的那块“石头”虽掉了下来,但内心不满却渐渐开始蔓延。“哎呀,妈老啦,耳朵不好使了呗”母亲却还乐呵呵地自嘲起来,“你有没有问公司老板今年春节什么时候放假、什么时候回来啊?”我终于憋不住了,对着母亲大声嚷嚷:不回去了!再也不回去了!我气愤地挂了母亲的电话,母亲也没再打过来。
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我开始后悔自己当时的言行,但碍于面子,自己始终不愿意主动打电话给母亲。直到中秋的前一晚,和几个铁哥们一起聚餐。如往常一样,我们点三五个小炒两打啤酒,便开始畅所欲言,我们尽情地调侃、自黑,无话不谈。当聊到一些家庭琐事的时候,一直善谈的阿强竟一言不发,默默地抽着闷烟,只是偶尔陪着我们一起傻笑。“强,国庆回去不?小长假啊,我火车票都买好了。”有人故意从钱包掏出车票引出话题,啊强沉默了片刻,“妈上个月走了”强皱了皱鼻子,长叹一口气,竟趴在桌子上“呜呜呜”大哭起来。时间似乎凝固在此刻:刚要举起的酒杯停在了半空,刚从钱包掏出的车票被风吹得“拂拂”作响,我们的欢笑声戛然而止,笑容凝固在半张僵硬的脸上,四周安静得只剩那声嘶力竭的哭声我们不知道怎样去安慰他,因为在我们的心目中,强是绝对的硬汉,我们甚至认为他是不会受伤的。强今年35岁,年幼时父母离异,是家里的独生子,母亲靠一家面粉店硬是把他拉扯成一个一米八几的东北大汉,曾独自三次一人骑着自行车穿越川藏线,登过珠峰。但这个似乎早已将生死看得风轻云淡的大男人竟然在大庭广众下恸哭不止“妈妈走了,我再也没有家了,以后我就成了没妈的孩子”强一边抽泣着,一边捶打着自己胸口,最后还趴着地上痛苦地翻滚、跺脚我是第一次听到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还管自己叫“孩子”,但这一幕像却极了我小时候上幼儿园的时候,死活拉着妈妈的脚不让妈妈走的情景。想到此处,我鼻子一酸,抱着阿强也跟着哭了起来。
其实,当我第一次离开家踏上火车去读书的那一刻,我便知道以后能陪伴父母、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将会越来少。读书的时候还有寒暑假,每年还有两、三个月时间回家陪伴着父母,但自从工作后,每年和父母相聚的时间只剩那屈指可数的十几天。我常常对自己说,自己不努力,对家人是非常残忍的。现在房价高居不下,要想在城里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谈何容易?我希望能用十年时间的拼搏在城里买一套房子,把爸妈接过来一起生活,可回头一想,人生还有多少个十年啊?
回到宿舍,我立刻拿起手机打电话:“妈,我国庆回去。”电话那边,母亲竟高兴得像个孩子,得意地问:“为什么又决定回来啦?”“因为我想念爸爸的海鲜汤、想念家里的小猫、想念家里的床”电话这头,我强忍着泪水回答。
古语有云: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也许你也和我一样,身在异乡,在外拼搏。或许你也想着待到有朝一日,出人头地、光宗耀祖时再和爸妈共享天伦。但岁月就如神偷,总在你忙不开交的时候、在你不经意的期间把你最心爱的东西一点一点偷走,所以无论你多忙,请不要忘记家里的父母,趁老人还活着,就多回家去看看,哪怕打个电话、唠唠家常。 其实,你身在外边,或许不知道,你年迈的父母,每天都可能拿着他们那个陈旧的手机,在等待你的一声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