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云朵上,让破碎的梦境开出一朵洁白的棉花糖。甜在唇边,甜到心间。
是不是所有妙笔生花的灵魂都是寂寞的焚烧?是不是所有日夜兼程的脚步都会错过最美的风景?停歇,一秒钟,用一秒钟的时间飞到云朵上,播种一整个季节的希望,来年春天,终会嗅得到郁郁馨香。
行走在喧闹的街市上,人声鼎沸,有吆喝着卖早餐的,也有排着长队等公交的。车如流水奔涌不息,汽笛的鸣声和清晨的微光构成一幅极不和谐的画面。当我随着涌动着的人流被挤上公交车的时候,当一只大脚毫不怜香惜玉地压在我脚面上的时候,当办公桌上的电话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嚣张的时候,当生活用满桌子的订单迎来崭新的一天的时候,我是多么渴望远行,甚至幻象着过一种避世的生活。那种男耕女织的时代,越发让人心生遐想。
喧哗的尘嚣总是让人倍感焦虑和不安:低头是灰色的水泥路面和一双双急如流星的脚步;平视是串流不息的车辆和一张张焦躁的脸庞;抬头看天,崛起的高楼大厦野蛮地霸占着天空的位置,遮蔽了阳光,遮蔽了蔚蓝,也遮蔽了希望。天空仅露出她三分之一的脸颊,蒙着一层灰色的面纱。
望着行色匆匆的车辆和行人,似乎是不管我们走到哪里,总是在背着一个“壳子”前行,楼房是我们休憩的壳子,汽车是我们行走的壳子,城市,是我们生存的壳子。我们在这里奋斗、忙碌、辗转、甚至厮杀,也在这里寻找和失去。日复一日,谁都想要退缩,谁都无路可退。活在壳子里的人,就像井底的蛙,只能透过天窗看整个世界。
我们一味儿地从乡村涌入城市,而城市,赋予了我们什么?
此刻,我更想念我的家乡,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村,有最清新的氧气,最洁白的小雏菊,最忠诚的小狗,最美味的山珍,最清澈的山泉和最甜美的姑娘。
隔壁家的那个女孩儿,总是绑着两个可爱的羊角辫。水灵灵的大眼睛映着泉水叮咚,两枚圆溜溜的小酒窝总是俏皮地荡漾在肉粉色的脸蛋儿上,温暖的小手总是温顺得如初生的小绵羊,被我牵着走过一条又一条的山路。记忆中,她是我保护的对象,为了她,和男孩子打过架;为了给她采撷一束合欢花,从合欢树上摔下来;为了给她摘榆钱儿,腿被粗糙的树皮划破。那一种火辣辣的疼痛至今还燃烧在心底,却是暖香的味蕾。
此刻,我只想飞到一朵云上,看一看我的故乡,是否也早已变了模样,那个邻家的女孩儿,是否任岁月爬上了脸庞。
可我始终相信,童年里的那些温暖,是我记忆里的永恒。
伸手摘下一片云朵,铺一张软适的床,茉莉围栏,云絮铺垫,风是最动听的乐章,世俗之上,我要过一种闲适的人生。
还是天边那一抹白,纯洁、晶莹、柔软,惹人怜爱。
抛却繁琐的工作和生活,抛却被蜘蛛网笼罩着的世界,我要飞到云朵上,去编织我的温床,我的美梦。
两只黄莺在翠绿的枝头歌唱,歌声宛转悠扬,时而在树木和树枝之间穿梭、追逐、嬉闹。小溪从村边缓缓流过,一路蜿蜒,一路欢歌。那漫山遍野的花儿竞相开放,彩蝶蹁跹,流连忘返,她们在吸允花蕊的芬芳。春风暖暖地吹绿了山坡和农田,溪边的垂柳也早早地披上了水绿色的盛装。溪畔上两个孩童,手提花篮,花篮里,是与蝴蝶抢来的芳香。在遥远的光阴中,似乎听见杜甫在吟唱:“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
合欢树在悄然生长,她要在盛夏来临之前为自己裁制粉色的霓裳,那才是蝴蝶最眷恋的天堂。时光中弥漫着一种慵懒的情调,连树上的蝉鸣都停歇了呢,一个绑着羊角辫的女孩在窗前打着盹,纱帐清扬。院落里的那株合欢在微风中轻摇着仲夏的梦,绿荫萦绕的庭院,是仲夏的繁盛。“檐外月光吐,帘中树影斜。”月光如水,悄悄爬上枝头,爬上窗口,洒满女孩的梦境。
在慵懒的梦境里,秋迈着轻盈的舞步深情款款地走来,稻谷做成的裙,饱满而幽香,每一条裙带都闪烁着收获的希望。红叶织成的裳,仿若天边的火烧云,燃烧着一整个秋季凋逝的凉。
秋风沁凉,秋风尽头,红叶深处,一群孩子在歌唱:“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在秋的出口,一场雪偷偷溜进来,带着季节的圣旨也邀来了冬的步履。雪花静静地飘着,炊烟袅袅地上升着,合欢树悄然隐退,把身体深深埋进雪色里。窗口散发着微弱的昏黄色的光,
孩子们围着火炉旁,烧着花生,房内飘着浓郁的花生香。
瞧,那朵开在云上的梦境,四季飘香。
如果你看见我在梦中微笑,一定不要把我唤醒,我的梦,我不忍心让她面对尘世的痛。
如果倦了,我愿让灵魂安息在一朵云上,摒弃世俗纷扰,聆听自然的絮语。
于是,我在秋季悄悄埋下一朵云的种子,期待在来年春季,采摘满树的云絮。
于是,总喜欢把心事寄托到天边那朵云上,总觉得那样的高度是最柔和的,蓝天之下,陆地之上,有茉莉的清香。
这世俗的纷扰与我何干呢?我只是安睡在云端的那一抹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