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一条删着手机里的短信,像是一场和过去的别离,犹如黑色的潮水慢慢退去,徒留贝壳拥抱逐渐冰冷的沙滩,孤寂。想最后再和你说一声“对不起”,听说相爱的人不需要说对不起,那么,窗外渐渐冰冷的夜色能不能告诉我,我是否真的已不再留恋你?
走在家乡刻满陌生印记的街道,在昏黄的老路灯默默凝视下,悲伤也随着体温慢慢凝固。如果你撞见这样的我,应该会向往常那样,一边慌慌张张地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一边用双臂将我圈进一个静谧温暖的空间里,再用和夏日暖阳般强势又关怀的语气和我说:“怕冷还穿那么少,知不知道你生病了,我会有多担心?”可时间就这么滑进了寒气冷冽的洞穴,不知道通往哪里的洞穴,除了挥不散的黑,就是无尽时光中驻留的孤独。一切本该延续着的美好,都在你分别的话语里抽象了,斑驳成回忆,打磨成过去。其实我不怕冷,也不怕黑,我只是害怕你会匆匆的到来,又匆匆的离开,在照亮了我生命中雾霭沉沉的清晨之后,再让我如此刻一样,独自走在徐徐落下的夜幕里,独自走在完全陌生的道路上,独自走在渗入灵魂的感伤里。
又变回了一个人,又品尝到泪水包裹的孤独,又触摸到大衣里装满的习惯了的悲伤。
周身陌生的风景缓慢后退,思绪不经意间掉进一幅幅描绘曾经的油画中,因为有你而鲜亮的油画中。你总会在下了晚自习的楼梯口静静等待教室里逗留的我,等我踩着熄灯铃飞奔下楼梯,扑进你的怀里,像是流浪了许久的小猫贪恋片刻的温暖,紧紧怀揣着稍纵即逝的幸福,很卑微的爱,用很低微的姿态,维持很脆弱的情感。你总会把刚刚加热的面包塞进我冰凉的手里,小卖部和教学楼的距离并不近,可温暖柔软的触感却轻易地点燃心里的烛火,摇晃明灭地照亮整个空间。或许我们谁都没有想到,七个多月后的你我,像见证离别的站台和渐行渐远的火车,一个默默怀抱着锈迹斑斑的回忆在原地筑起心墙,一个匆匆携带着隐隐发亮的希望向远方流浪。是我不够好,是我没法像秋日街道两旁纷纷落下的黄叶给你最唯美的布景,我只是你不经意间哼出的音符,是你脚边控制旋转的足球,该远走的时候,就只能放手,没有想过停留。
忘记从什么时候,在梦里遇见你和我一起走夜路,我们拖着厚厚的旅行箱,没有乘上明灭灯光的地铁。就这么走着走着,我像一株植物,在你微笑的阳光下保持着无法摆脱的维系,当时以为,失去了你一切都会灰败枯萎的维系。就这么走着走着,没有地图,也没有方向,等待着破晓和天亮,你一如既往,拉过我空闲的手,放在嘴边轻柔的呵着暖气,仿佛眼底钻石般坚固、闪烁的信念,能穿越永夜的暗,抵达光源的暖。你一如既往,任凭我毫无头绪的言语敲碎晚间的安宁,然后轻声哼唱你擅长的吉他曲,像树荫醉人的呢喃。可走到终点的时候,才发现身后没有你的眼,没有你执伞凝望的雨天,没有你纤长的手指拨动吉他的弦。还记得你曾安慰我:“不要害怕失败,即便你输尽了眼前的一切,回头,还有我在你身边。”可如今我面前只剩街道上空火烧云的红,回头也徒留亘古沉默的苍穹,还有唯一残留你誓言的有始无终。
我忽然间明白一个人的路走下来并没有多么不平坦,寂寞是思绪的翅膀被麻痹时折断,孤单不是悬崖边缘恐惧的冬眠,爱情也不过是偶然飘落手心的羽毛,轻飘飘的随风远去。最初的最初,我在圣诞祭的钟声里为你围上围巾,安抚你受伤的心,铭记下平安夜彩灯点缀你微笑的表情。最后的最后,你在梧桐蓊郁的季节把我遗忘在街角,给予我绝望的抱,在临别前陪我看七月黄昏慢慢朝地平线逃跑。没有谁对谁错,没有眼泪只有叹息,我从不奢望童话般的情形,你也放弃挽救这个曲终人散的结局。
信仰的永远,终究抵不过时间,崩溃的瞬间,心底无奈的语言。或许,我人生的路,终点是孤单,寂寞是习惯。
我一个人出来玩,不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关怀,不再会轻易相信爱,一个人走着,不在乎有谁到来,有谁离开,无拘无束无碍。只是仍旧会在黄昏亲吻夜幕的瞬间,忽然好想你,不知道你是否知道你的辛福在哪里。在崭新的世界里,遇见了一个与你相似的人,不一样的性情、容貌,却给我一样的感觉,一样如冬天醇美的咖啡,让我想放松心神去细细品味,去弥留在他令我瞬间安静的眼神里,去聆听他搅拌着笑意和哲理的话语。不过,我明白自己仍就走在一个人的街,依旧没有人会牵着我的手替我甩开寂寞,所以,我只是祝福他永远辛福,找到真爱。谢谢你教会我爱,我仍旧会爱,但我不再想去爱。终点既然是孤独,那就让寂寞渐渐习惯。